晨曦初破,淡金色的光輝灑落在古老的城牆上,那斑駁的磚石彷彿被喚醒的巨獸,靜靜地訴說著往昔的榮光。
城牆上,旗幟在晨風中獵獵作響,守衛們身姿挺拔,目光堅定地巡視著四方。
城門緩緩開啟,發出沉悶的聲音,百姓們熙熙攘攘地進出,挑著擔子的小販,牽著牲畜的農夫,還有行色匆匆的旅人,交織成一幅生動的市井畫卷。
方忌站於馬頭之上,跟隨著車隊緩步走進了城池。
進了桐秋城便算是半步踏進了中原,當然,這之外的北涼也並非不是皇帝管,不過是間接管理罷了。
就同周朝那般,北涼小侯爺的祖先跟隨著皇帝打天下,得了功受了地,便就成了這般。
算是半個土皇帝。
方忌站於馬頭之上,昂首闊步,黑羽隨風而動,恰似一片黑霧飄入了這桐秋城。
它那冷峻的目光掃視著四周,城中的熱鬧景象盡收眼底,卻又似與他毫無關聯,仿若他只是一個冷眼旁觀的過客。
許祺安騎在馬背之上,身側是宋嫣然,入了城,她便下了馬車,同侍衛尋了匹快馬跟在了許祺安左右。
他們沿著主街前行,腳下的青石板路被歲月打磨得光滑無比,偶爾還能看到石板縫隙中探出的幾縷野草,倔強地展示著生命的堅韌。
街道兩旁的店鋪琳琅滿目,有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食肆,蒸籠中熱氣騰騰的包子饅頭,引得路人垂涎欲滴;有擺滿了精美綢緞和古樸陶器的雜貨鋪,店主人正熱情地招呼著顧客;還有那鐵匠鋪裡,叮叮噹噹的打鐵聲不絕於耳,火星四濺,映照著鐵匠那黝黑而堅毅的臉龐。
他們尋了一家客棧,那客棧的招牌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走進客棧,店內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酒香和飯菜的香氣。
一個滿面春風的店小二趕忙迎了上來,點頭哈腰道:“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吶?咱這客棧有乾淨舒適的客房,還有本店特色的拿手好菜,包您滿意。”
許祺安微笑著回應,與店小二攀談幾句後,便定下了房間。
客棧,往往分上中下三等房,位於繁榮街道的客棧價格也往往偏貴。
許祺安定了間下房,雖比不得上房好,卻也是不錯了。
經過了數月奔波,久違的舒適讓他一時間舒鬆下來。
許祺安緩緩推開客房的門,門軸發出輕微的“吱呀”聲,似是在歡迎他的到來。
屋內,昏黃的燭光搖曳,將牆壁上的陰影晃得忽長忽短。
他徑直走向放置在角落的銅盆,盆裡的水在黯淡的光線下泛著微微的漣漪。
他輕輕挽起衣袖,露出小臂,將手探入水中,水溫恰到好處,帶著一絲溫熱,拂過疲憊的肌膚,彷彿能洗去數月奔波積攢的塵埃與倦意。
他捧起一捧水,灑在臉上,水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入銅盆,濺起細微的水花。
那涼意瞬間讓他清醒了幾分,他抬起頭,看著鏡子中略顯憔悴卻依然堅毅的面容,微微失神。
窗外,桐秋城的喧囂漸漸淡去,偶爾傳來幾聲遠處的犬吠。
方忌靜靜地站在窗臺上,黑寶石般的眼睛凝視著許祺安的一舉一動。
它抖了抖身上的羽毛,一片細小的絨毛悠悠飄落。
此時的它,少了幾分白日裡的冷峻,多了一絲寧靜與祥和,像是一位默默守護的老友。
“你小子,這幾個月跟那宋家小妹聊的很歡快啊!”
許祺安用毛巾輕輕擦乾臉和手,走到床邊坐下。
“是嘛?嘿嘿…”似是覺著不對,忙不迭的咳嗽,“這只是趣味相投罷了。”
方忌笑笑,撲騰起翅膀飛到了床榻之上。
床榻上的被褥雖不似家中那般奢華,卻也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陽光氣息,那是店家精心晾曬後的溫暖。
對於方忌來說,不過一般。
許祺安舒展身骨,才慢悠悠的解開衣帶,躺了下去,床榻微微下陷,貼合著他的身軀。
他長舒一口氣,目光有些迷離地望著天花板,思緒開始飄蕩,回想起這一路的山川河流、風雨兼程,不知不覺間,眼皮漸漸沉重,在這桐秋城客棧的一方小天地裡,緩緩陷入了夢鄉,呼吸也變得均勻而悠長。
好景不長啊,便被屋外的聲響喚醒。
咚咚咚……
許祺安在睡夢中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擾,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還未完全清醒,只覺得腦袋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