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列缺尾巴一掃,三皇子就被困在牆角處,他的周身仿若被一面無形的牆困住,怎麼也衝不出去。
統領焦急地站在外面,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
房間裡忽然傳出一陣撲稜的聲音,還有一種奇怪的鳥叫聲。
外面一眾兵將冷汗津津,三皇子的聲音怪異尖厲,一直在說著些妖不妖的話。
統領將心提起來,腦子裡轉了一圈。此時後退顯然不可能,若皇帝來了,看到他們躲得老遠,怕不得大發雷霆,裡面兩個可都是皇子。統領心裡長嘆,他們也只得提著腦袋,在這裡繼續聽了。
他打消了進去的念頭,早聽說太子有神通,此時又聽了三皇子說自己是妖,心裡不免想到皇帝身上。
難道,陛下有什麼來歷不成?
那真龍天子的傳說,或許是真的?
皇帝來的時候,天邊已經亮起一絲魚肚白。他發現原本光禿禿的山,被種上了許多樹木。
有的因為在冬季,還是一樹枯枝。但有不少梅花,卻正在盛放。
一種幽幽的清香瀰漫在山間。
左清泉將皇帝引到書房,恭謹道:“這便是三殿下如今的模樣了。”
皇帝見到三皇子,還沒有來得及吃驚,三皇子便嘶吼道:“我沒有!”
皇帝自然聽得懂他說的是哪件事,冷笑道:“沒有?那你跑什麼!”怕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做而已。
三皇子已經獨自在角落呆了一夜,焦慮困頓折磨得他難有片刻寧靜,此時聽到皇帝這句話,心裡的一點希望不免都被澆熄了。
——一個涉及謀逆的兒子,還變成了妖,只怕任誰也不會再將他放在眼裡了。
皇帝問道:“他怎麼成了這樣?”
太淵道:“可能是義安候夫人的原因。”義安候正是太后的大哥,三皇子的外公,同時也是蘇秀霜的外公。義安候夫人是義安候明媒正娶的夫人,她出身普通農戶之家,不得太后喜愛。但此時看來,義安候夫人的農戶出身,顯然大有問題。
皇帝詫異道:“她是妖?”
太淵道:“不全算是,她有人類的血脈,也有狼妖和鷹妖的血脈。我見到她時,她就已經是一個普通的人了,想必那時她已將妖血散盡。”
皇帝記起來,太淵最早見她的時候,她早就生了兩個女兒。那她是在生下孩子後,才散盡妖血的?
皇帝懶得多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似乎一點不適應都沒有,只問:“那寧妃呢?”
太淵道:“她自然也有妖的血脈,不過她恐怕並不知道這件事。”
皇帝點點頭,沉默不語。
太淵道:“父皇打算幽禁三弟嗎?”
皇帝看著三皇子變成一副鷹的樣子,滿臉複雜,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他這樣,朕要怎麼才能將他弄回去?”他搖頭輕嘆一聲。
太淵道:“三弟不過是年少無知,不食人間疾苦,才會犯了這樣大的錯。父皇不如把三弟交給我,待我教導三弟一二,想必他就會乖巧聽話了。”
皇帝沉吟半晌,看著三皇子,道:“照海已經病歿,從今以後,他姓趙名海。就讓他……留在你這裡吧。”
三皇子的鷹眼裡頓時流出淚來。
皇帝留下三皇子,便痛快地走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去處理,據告密之人所說,原來歸於鹿召王的人,現在都倒向了三皇子。皇帝必須先去解決這些隱患。
還有義安候和寧妃的妹婿,他們是否知道三皇子所做的事情?
邢列缺嫌棄地看著三皇子,道:“留著他能幹什麼?”
太淵笑道:“收下他,當個座下童子也好。”
邢列缺不滿意:“他這麼大一個,還童子呢。”
太淵道:“那就充為坐騎吧。”
三皇子越聽越受不住,掙扎著要起來,忽而身上一輕,或許是因為他受不了突如其來的妖力,竟縮小成了鷹崽子的模樣。
熱鬧看完,眾人各自回房補覺。
青雲卻發現小徒兒有些悶悶不樂。
樂承運此時心情複雜——太淵明明是太子,卻要躲到這深山裡。樂承運同情太淵的處境,也佩服太淵的決定。他當年就是因為無法割捨宮中一切,才差一點被先帝所殺。
他當初因怕先帝忌憚,便裝成一副窩囊樣子。但是他又受不了這種窩囊,因為一個沒落的天才,似乎連世人都不能容忍。
當天才不再是天才,人們對他的眼神態度都是那麼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