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悟,道:“莫非這闈先生也是三千門徒中的一位麼?”
青衣點頭稱是,繼而喟然一嘆,道:“聽聞闈公體型削長,卻有著極大的氣力,本是應徵陳國計程車卒,拔纓積功,累至校尉。廝殺半生,終因厭倦戰亂,悄悄棄營出走,只在各國城池、山川河海之間流離顛沛。
闈公到得鄭國,無法生計,心灰意冷、無比萎靡之下,遂自入鄭宮為伺,幾乎就要淨身成宦之時,恰逢孔子在王妃南子一處講學,偶爾竊聽得幾句,頓時心胸開闊、如薄雲見日一般,從此性情志向皆有不同。
闈公大志,於是誠意投學,從師孔丘遊歷三載歲月,終有所得、學有所成,濟世抱負復燃,方才辭別一眾的同窗共學,毅然返還家鄉,執教授學。後聲名薄積厚發,日益盛起,傳至陳國國君、大夫耳目,為其殷勤所請,便在全國各地設立了十三處太學廟堂,以宏揚春秋道德之論,講習儒學大義。”
楊起道:“如你所說,那闈先生如此的聲名,實在不是泛泛之輩、無名小人,為何說道史志緘默,皆無記錄載冊?”
青衣又是一嘆,低聲道:“楊大哥有所不知!某日陳國大王出宮狩獵,放弓之時,那利箭不知如何轉向,卻誤傷了那坪塘私主、千年白犀妖王的一個幼子,幾乎失魂散魄,滅了元神,結果便惹下了無窮的麻煩。”
楊起道:“莫非是妖怪報復不成?”
青衣點頭道:“其時白犀妖王廣發不平貼,要奪取陳國的江山,食盡陳國的百姓。群妖唯恐天下不亂,盡皆欣喜若狂,一時各州郡府,處處可見得獸妖禽怪,紛紛蜂擁作亂、天災惡禍不斷。
眾妖兇殘暴戾,除了四處為兇、傷害無辜百姓性命之外,其中的最大的一件危害,便是由得一個無義大仙率領,奔波各地,竟然將十三處太學廟堂悉數搗毀,沉於地底深處,又以江河湖泊的潮水灌溉湮沒。
那闈公抱持操守,為看護廟堂之中的典籍書本,不顧生死,鎮守於廟堂中樞,終究也一併陷沒,以身殉道。此亂持續三月,山河變色,晉、齊、魯、楚諸國也受到波及,人心惶惶、貴族布衣俱是寢食難安,便派遣巫女神官禱告,祈求上天幫助。
也幸虧得天帝能夠垂憫,探察萬民苦難之後,便派下託塔李天王為帥,金吒、木吒為先鋒,靈珠總督軍馬,合計十萬天兵天將踏雲下凡,除暴安良,好一番折騰打鬥之後,剿滅無數妖怪,又將白犀大妖與無義大仙押至天庭斬妖臺斷頭,終於還復久違的太平清明。”
楊起笑道:“如此甚好。”
青衣搖頭道:“非也,非也!以前便有那嫉妒闈公盛譽,或是與之不合的奸佞之臣,假借此事大肆呱噪,讒言惑主,以為正是教育歪曲、講學不純所致。陳國國君既非大智大學之人,盛怒之下,便將所有相干闈公的記載全部消除,從此無論正史野史,皆不能窺見大概。”
看眾人疑惑,窺破大夥兒的心思,遂道:“紅鼠長老典冊甚全,閒來無事之時,我便翻來閱讀。若非偶爾覷看了這段記載,今日便是見這闈公,我也是斷然不識的。”繼而躬身又是一禮,恭聲道:“不想今日機緣天定,卻在此處能與先生相逢,再見昔日之大義。”
闈石喙尚不及應答,卻被祁恬搶先一步,清聲道:“闈先生先前說得文關已過,既然如此,可否開啟這無鑰無匙的巨大門戶,放我們世人安然過去?”
闈石喙笑而不答,張口誦道:“餘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女娃娃,我觀你神情姿態,分明就是偏好我的這一身華美古服,衣冠之美,詩歌言傳,你可曾聽說過這兩句大大有名的詩詞?”
祁恬陡然逢他考試,不由啊呀一聲,手足無措,支吾得半日,哪裡能夠應答得出來?便往一旁的青衣瞥去。青衣不慌不忙,介面道:“這便是楚國大夫、屈原《涉江》的起首文字,以示喜好衣飾之情。是了,論起衣裳,卻不知先生可否知曉我‘華夏’二字的由來?”
闈石喙呵呵一笑,道:“你反來考我麼?這又有何難?《左傳》雲曰,中國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合稱之,便是‘華夏’了。”
楊起一眾面面相覷,盡皆訝然道:“原來我華夏民族的稱謂,竟是從一襲華美的服飾而來。”黃松亦是若有所得,搖頭晃腦道:“莫怪乎人人言之‘衣食住行’,都將那‘衣’字擺在了首位。”楊起拍掌稱妙。
闈石喙道:“你們過得文關,尚要過得武關才是。”四人聞言,頓時哭笑不得,齊聲道:“孔子本是文聖,不擅武學,奈何先生要以此作挾,豈非肆意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