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線索都該隱藏,何以會留下如此明顯的破綻呢?
這一點,實在有些不合情理,是疏忽大意?還是對方有心誤導?一時之間,趙錚有些拿捏不準。
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是親自去一探究竟吧!
結果再次讓他失望了,李元派出一位溝通經驗豐富的密探雲豹子扮作客商前去打探,一番巧妙的交談後,話題終於引到了小枝凍綠染色的布匹上。
店主咧嘴笑道:“蒙山凍綠在齊州用著挺好,可到了汴梁,也不知是水土還是天氣差異,顏色更深,還有幾分棕黑,鮮有僱主購買,染了不多便停下了。可就是那麼幾匹布,都險些爛在手中,直到上個月……”
話說這裡,雲豹子立即上心了,線索出現了……激動之餘,密探不動聲色道:“怎麼……”
“我啊,把那些布匹放在外間,想著哪位客人要是瞧上了,隨便給幾個錢,我也能少賠些。不想有位客人瞧見之後,很是喜歡,竟然全要了……當時我看他很想買,所以壯著膽抬了價,不想那客人二話不說,立即付賬帶走布匹……”
“是嗎?你不是說這顏色不對,汴梁人不喜歡嗎?誰會買?”雲豹子佯作驚訝,不著痕跡地打探。
“誰知道呢?”店主一臉興奮,原本要爛在手裡的貨物出手,暢快十足是肯定的。
密探雲豹子自然不能輕易放棄,又是一番循循善誘,可店主興許是那日光顧著數錢,對那客人竟然沒有印象……
線索就這麼斷了……
李元遺憾前來請罪時,趙錚擺手道:“你們何錯之有?這件事本就不易調查,那店主不記得也不奇怪!”
“那怎麼辦?這般閒聊興許想不起來,不若將其帶回皇城司審問,興許……”李元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好不容易有點線索,可不想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趙錚搖頭道:“或許有用,但相比之下,人處於輕鬆狀態時,並無戒心,言談更為真實。審問不見得能有什麼有用的心思,萬一那店主為求脫身,胡言亂語,或是口出臆測之語,我們是信還是不信呢?官家逼的緊,眼下可沒有時間誤入歧途。”
“這……”李元無言以對,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不說皇城司了,開封府和各州縣的門裡,屈打成招,胡亂攀咬的情況多了去了。別的案子也就罷了,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但是這件事,容不得半點馬虎,必須準確無誤。
不想趙錚卻突然道:“不過呢,還是先把人抓起來吧!”
“這……”李元頓時滿頭黑線,支支吾吾道:“五公子,你不是說……”
“抓起來就是了,但不必審問!”趙錚笑了笑,故作高深。
李元對趙錚的行事作風頗為了解,見五公子如此表情,隱約想到了什麼,只是一時說不清楚。
“哼哼,沒有線索,就要學會製造線索,不,準確說是讓別人主動露出馬腳,店主被抓了,有人會很緊張的。”趙錚笑道:“有時候,打草驚蛇,才能見到草蛇灰線……”
李元頓時恍然大悟,欣然點頭道:“好的,屬下立即動手!”
……
五丈河邊,原本樂呵呵炫耀自己經營有方,運氣絕佳的店主被低調的抓走了。低調是相對的,不像是開封府那樣大張旗鼓地抓捕犯人,但實際上對於一個密探特務機關而言,這樣的行動已經算是高調了。
只要是有心人,一定會注意到皇城司的這一舉動,很可能會因此做出相關的反應,這正是趙錚所期望的。
與此同時,趙錚也有幾分忐忑,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能說得上呢?已經試探了,結果肯定是會有的。如果是對方故佈疑陣,有心誤導,抑或禍水別引,對方很可能認為自己已經上當,是有可能丟擲更多“線索”來,線索多了,才能順藤摸瓜。
趙錚更希望,更隱約確信,此事可能是對方的一個疏忽。一個擅長謀慮和刺殺的人可能心細如髮,但想要面面俱到卻很難。他未必能夠清楚這染料中的諸多門道,也許這些特殊的布匹在他們眼中很是平常,根本沒有懷疑其特殊性。
也許他們在不經意間,犯了一個想當然的錯誤,自以為天衣無縫,卻不知早就留下了天大的破綻。也許他們得意忘形,也許他們慶幸不已,在暗中默默注視著局勢的發展,並無行動。
想要抓到一條沉默的毒蛇很難,但只要他動起來,草地上總會留下痕跡的。現在要做的就是打草驚蛇,染坊的店主被抓,興許會出乎他們打意料,甚至會讓很多人手忙腳亂。
在驚歎於皇城司的效率的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