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該用什麼心來面對睞姐兒。哥哥的警告猶在耳邊,若自己不老實,到時就把自己送回家鄉,隨便尋戶人家嫁了。但見識過京城繁華的初小姐,又怎願迴轉家鄉?
雖然坐在亭內,但初小姐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和麵前這些少女的差距有多大,即便能和她們說笑,也真正融入不到裡面,曾經有機會的,可惜這個機會被人掐滅了。初小姐的手緊緊握成拳,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真不好,但初小姐不得不承認,這一輩子,面對著睞姐兒,只能無能為力了。
少女們在一起說笑,鶯聲燕語十分熱鬧,睞姐兒才不會在意初小姐方才的話,為一個明顯帶有嫉妒的人的話輾轉反思,翻來覆去,未免太過掉價。合得來就說笑,合不來放一邊去,天下這麼多的人,哪能個個都和自己貼心貼肝?
等在那邊鬥草的人也玩的差不多過來,這亭子裡越發熱鬧,睞姐兒讓人換了一遍茶水點心,已有丫鬟來報,說水榭已擺下一桌席,請眾小姐移駕。睞姐兒和十姑娘招呼著眾位小姐前去,初小姐跟著人往水榭那邊去,嘴裡十分酸苦,卻也無可奈何。
已近盛夏,水榭之中十分涼爽,況且也有新荷可賞,眾小姐們嘰嘰喳喳,初小姐也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和眾人應酬說話,真想嫁戶好人家,這樣的應酬必不可少。小姐們正在說笑,有管家娘子帶了人走過來,把水榭的門窗都給關了,只剩下一扇門出入。
不等人問管家娘子已經對座上眾人行禮笑道:“方才前面來傳話,說幾個年少進士喝的有些多,想趁興遊園,我家奶奶擔心各位小姐在這不穩便,特地讓人先來把水榭的門窗給關好,若有不便,還請各位小姐包涵。”
原來如此,每科都有幾位少年進士,這科也不例外,除熊大少爺這位年輕的探花之外,尚有四五個二十上下的進士,年紀相近又都是年少成名,自然十分相投。
管家娘子說過話後,又點一點小姐們的人數,見都齊了這才告罪退下。等管家娘子走後許久席上都十分安靜,睞姐兒不由笑了:“怎麼這會兒都不談笑了?他們雖遊園,卻離我們遠呢,姐妹們拘束什麼?”
睞姐兒的話剛完,朱琳兒已經笑起來:“睞妹妹這年紀輕輕的,偏要說老成話,倒讓我這個做姐姐的不好說了。”朱琳兒是秦婉寧和朱五爺的長女,朱五爺夫妻在外任上,想著這個女兒年已十五,該回京待嫁,今年三月時送她回京。朱琳兒在外數年,性情開朗活潑,和睞姐兒阿顏這些妹妹們很快就熟悉起來,十分親熱。
睞姐兒見朱琳兒笑自己,鼓起腮幫子道:“朱姐姐又笑話我,我這不是怕姐妹們不說話,到時三表嬸知道了,怪我不會招呼客人,我娘會訓我。”朱琳兒已經拍一下十姑娘的肩:“有十姑姑在呢,怕什麼?到時讓十姑姑幫你求情就是。”
十姑娘雖是姑姑,今年剛滿十歲,聽到朱琳兒這話就把手裡的筷子放下,故意做個莊重樣子:“說的是,我會幫你向三嫂子求情的。”睞姐兒聽了又笑了,還有人正要說話時,卻聽到不遠處傳來男子說笑聲,不由都噤口不言。
☆、第267章
水榭不大;擠的人不少;再加上門窗都被緊閉;有姑娘左右看看,終於忍不住笑出來:“姐妹們這個樣子;真像那廟裡的神佛。”這一句說出口,登時都笑了;朱琳兒頭一個憋不住;喚過丫鬟來:“瞧著些;那些少年進士們都往哪邊去;就把背對著他們的窗子給開啟了,這麼熱的天;不開窗;都悶死了。”
十姑娘瞧一眼朱琳兒,只是抿著唇笑,朱琳兒摸一下自己的臉,接著就笑了:“十姑姑定是笑話我比別人胖些,才這麼怕熱。”十姑娘這才開口道:“這是你自己說的,不是我說的。”朱琳兒不依,睞姐兒也來幫腔:“十姑姑,你可是姑姑,可要疼著我們這些侄女,哪能笑話?”
十姑娘伸手捏捏睞姐兒的臉,故意嘆口氣:“哎,也不曉得昨兒是誰在那說,雖是侄女,卻也會幫著我,怎麼這會兒就全忘了?”睞姐兒吐一下舌,旁人也跟著笑了,丫鬟已經把面向荷池的兩扇窗開啟,一陣清風吹進,又有婆子拿了芭蕉扇在四角扇著,屋內頓時沒有那麼悶熱。
水榭內涼快了些,也聽不到男子的說笑聲,少女們都鬆了口氣,雖對外面那幾位少年進士十分好奇,卻沒有一個伸頭出去瞧,丫鬟下人們也個個謹守規矩,在那小心服侍,少女們的說笑聲很小,傳不到外面。
偶爾有人好奇,偷偷地透過窗紙外往瞧,只能看到不遠處有幾個人影閃動,別說長相,連身形如何都看不出來,又怕被人發現,忙又把眼垂下,不去看窗紙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