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清冷的江水有一半染上了紅色,小武舒心地伸了個懶腰。轉過身,爬下闕樓,往王德的住處走去。
明公,你還好吧。我們下一步該好好拷掠一下朱安世了。小武說,我相信他的背後一定有指使者。如果能拷問出來,我們就可能免罪。
王德靠在枕頭上,有氣無力地說,如果避過這劫,我寧願封還官印。這個縣令我不當了,等到長安報文下來,我這條命還在,就馬上告病。現在的事,你乾脆一起處理吧。你是天生的吏材,但願皇上能領會你一番苦心。
那好,明公你好好養病,我就不打擾了。小武拱手告辭。
他回過身子,走到院子裡,嬰齊正在那裡等著他,悄悄地說,剛才都尉丞公孫都的妻子來了,要找你說話。我說你出去辦事了,讓她在縣廷等候。你是不是去看看。公孫大人死得真慘,整個人都被朱安世這瘋子砍成了肉醬,我還不敢告訴她呢。只說屍體被暫時封存,等明日縣廷主持,一起發喪。
小武哦了一聲,煩躁地說,她來幹什麼,我聽說公孫都的叔叔是當朝丞相公孫賀。逐捕朱安世的文書就是丞相府下發的。本來這類文書都經過御史大夫寺,因為公孫賀向皇上請求,以抓獲朱安世來換取他兒子的赦免。公孫敬聲原來官拜太僕,秩級中二千石,因貪汙下廷尉獄,他等著抓獲朱安世來救命呢。
嬰齊喜道,這是好事啊,現在大人捕獲了朱安世,正好獻給公孫賀,公孫賀一定很感激大人,他位高權重,一定可以向皇上美言,請求赦免本縣丟失二千石長官和矯詔之罪。
小武皺著眉頭,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恐怕沒那麼簡單啊?我總覺得其中有不可解之處,公孫賀怎麼有資格跟皇上談條件?我死活也想不明白原因。
他們邊說邊走到縣廷,一女一男正等在那裡。那女子三十多歲,滿臉憂傷,看見小武,悲切地說,朱安世那狗賊在哪裡?我要手刃了他,為我夫君報仇。那男子也上前一步,氣憤填膺地說,我是公孫都的同產弟弟公孫昌。請縣丞大人帶我去見朱安世。我哥哥死得好慘。
小武臉色凝重地說,二位請節哀。公孫大人為國捐軀,我們都很難過。但是也不可意氣從事。朱安世可能牽涉很大的謀反案件,又是皇上下詔名捕的重犯,我們現在非但不能傷害他,反而要好好保護。等詔書下達,檻車徵往長安,讓皇上親自發落。大漢律令,檻車徵召的犯人,如果路上有差錯,斬主管的官員。不過,過兩天我們可以做適當的審問,你們二位可以旁聽,只是不能帶刀劍進縣廷。
公孫昌突然怒道,家叔乃當今丞相葛繹侯公孫賀,你知道不知道?他要一發怒,你這個小小的縣丞就會家破人亡。我勸你還是放聰明點。況且皇上下令逐捕朱安世這個狗賊,本來就是全權委託家叔辦理的,如果檻車徵召,肯定也是丞相府發文,你看著辦吧。
小武臉上的肌肉抖了一下,他吸口氣,強笑道,那好,丞相府報文一到,我就請求王明公讓你跟隨檻車,一起進京。反正二位也不會再呆在豫章郡了,要護送公孫大人的靈柩回長安的。不過……,他停頓了一下,欲言又止,終於憋出一句,明日縣廷給高府君和公孫大人發喪,你們也先去準備一下吧。
四人魚貫走出縣廷,還沒出院子,迎面又來了一個年輕女子,幾個僕從跟在她後面。公孫昌和公孫都的妻子望見她,不約而同地叫道,邑君,你也來了。那女子應道,是的,我特意來看望沈大人。多虧了他的果敢,才捕獲了朱安世,而且全殲了他的徒黨和梅嶺群盜。
那女子是靳莫如,小武趕忙施禮道,高夫人也來了。下吏辦事不力,死罪死罪。靳莫如道,大人過謙了,我剛才收到家兄的書信,他還不知道豫章郡的變故。我準備回信告訴他,過段日子回長安。如果押解朱安世的任務大人肯親自擔任,我們倒是可以同路啊。到了長安,我帶你去見家父和家兄,或許他們能幫你。你知道你現在麻煩不少。
小武感激地說道,有邑君幫忙,加上令尊靳君侯,令兄靳中丞關照,即便是不成功,下吏魂歸於九原,也要結草銜環,報答大恩。
公孫昌二人冷眼看著小武,奇怪地對靳莫如說,邑君,你怎麼還如此感激他?若不是他守職不力,哪裡會引來這麼多群盜。現在都尉和丞屬都慘遭殺害,豫章郡治理不力的臭名將流播天下,他們這幫小吏,實在是死有餘辜了。
靳莫如臉上毫無表情,冷冷道,都尉本來就主管一郡的盜賊和甲兵,怎麼能推到一個小小縣吏身上?昨日賊勢那樣強大,即便調撥所有縣吏,也只是孤羊入群狼。如果當初都尉治郡嚴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