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問道。
“因為…”王羲有些疑惑地望著頭頂的夜空,“因為我必須幫助範閒,為了這個天下的安寧,為了整個大陸的平衡,為了家鄉,還是為了什麼?我必須幫助他。”
“天下之安寧寄於一人之身?範閒不是陛下…”燕慎獨左退向後微屈,將將抵著自己的箭筒,一面說話,一面暗自準備著。
“我家裡已經沒人了。”王羲嘆息說道:“要讓天下安寧,我必須幫助他,便只好對不起你…但凡大時代,總需要小人物的犧牲。”
小人物?燕慎獨從來不這樣看自己,他是大都督的兒子,燕門箭術的傳人,日後天下的風雲人物,眼下只是殺了一個神廟的二祭祀。自己地光彩還沒有完全釋放出來,又怎能死去?
王羲再次抬頭望天,似要透過天上的厚厚層雲望到那片星空,幽幽說道:“希望我沒有幫錯人。”
抬頭望天。如此良機怎能消逝。
燕慎獨凜然挺身,控弦而射,連發七箭,然後單手摸至箭筒,抽出最後一根箭…上弦,扣弦,射出!
七箭在前,殺意最濃的一箭卻隱於最後。
燕慎獨再沒有如今天這般滿意自己的修為,能射出這樣地七一之數,已是他此生所能達到的頂峰。甚至比父親當年還要更強悍一些,如此恐怖的箭襲,他相信。就算對面站的是範閒,範閒也躲不過去。
但他忘記了一點,所有人的戰鬥方式是不一樣的。如果範閒想親自殺他,一定會很陰險地下毒再下毒再下毒,貼身刺了再刺。根本不會給他任何發箭的機會。
如果是範閒來殺他,燕慎獨一定無法保留全屍,會死的很窩囊。很難看。
而這位王十三郎看似溫柔有心,選擇的作戰方式竟是與他外表完全不一樣的勇猛而恐怖。
是地,很恐怖。
王羲直接撲了過來,像一隻黑夜裡飛騰起的大鳥,雙翅一展,勁風大傷,視而不見直刺自己身體的七枝羽箭,雙瞳放著敏銳地光芒,右手一探。直接捉住了最後方那柄恐怖的箭枝!
噗噗數聲起,那些箭刺穿了王羲的身體,只是他的身體在空中游動著,沒有傷到要害部位,只是從肩下臂上穿過。
哧的一聲,最後那枝箭從王羲地右手中滑動著,就像是負著重力的車輪在粗糙的道路上碾壓,帶著一聲極難聽地摩擦聲。
夜空之中似乎升起一股淡淡的焦灼味道,王羲的右手被那閃電一箭的疾速磨的糊了,這種高溫意味著怎樣的高速?
然則,那枝箭終於在即將刺進王羲眼窩前停止了,只有一寸。他就這樣生生用一隻血肉之手握住了這枝箭!
他的人也已經如飛鳥一般掠到了燕慎獨的身前,只有一尺。
王羲悶哼一聲,反腕,將箭尖插入燕慎獨的心窩裡,出手如電,避無可避。
燕慎獨踉蹌著倒下,看著胸口地血與箭,看著面前這個渾身流血的暗殺者,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話來,就這樣箕坐在自己的營房前,身體無力地抽搐了幾下。
他忘了父親曾經教育過他的事情,身為箭客,武器的有效距離決定了生死,自己還是離面前這人太近了。
王羲喘息著站在他的面前,看著呼吸逐漸微弱的箭手,說道:“冬箭兄,安心上路。”
燕慎獨直到死亡將至的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自己真的只是這個大時代裡的小人物,不過擅箭者,死於自己箭下,何嘗不是一個好歸宿?只是…不甘心啊…他徒勞無功地運起自己全身的力量,向前伸去,想要抓住這個暗殺者,想要殺死對方,想要殺死即將到來的死死。
指尖碰到王羲的腰帶,觸手處一片冰涼的血意,勾住了一件事物,小箭兄燕慎獨終於力絕,喉中咕嘟一聲,腦袋一偏,就此死去。
王羲直起身子,鬆開右手,看著掌心間那一長道恐怖的焦痕,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插著的七枝羽箭,看著渾身的鮮血,忍不住痛楚,顫聲自言自語道:“疼死我了…”
他忍著疼痛,藉著夜雪夜風遁出了元臺大營,回到了山頭上,拾起了那張青幡,再次消失於黑夜中。
數月後,範閒知曉此次狙殺經過,沉默片刻,搖頭嘆道:“十三郎,猛士也,蠢貨也。”
第四十五章 心血如一
第二日是第三日的前一日這不是廢話,因為第三日婉兒就要回京,範閒習慣於讓自己的妻子家人遠離一應汙穢事,所以他把時間定在第二日。這一日風和麗,積雪漸融,天河大街上溼漉漉的,存有積雪的街畔流水石池,終於流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