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過範閒的眼簾,匕首的尖端很直很直地紮了下來,這讓他想起了五竹叔的那根棍子,讓他想起五竹叔說的那句話直、狠、準。
之所以範閒在快要嗝屁的時候還有情調回憶往事,是因為他還有一招大劈棺,腳下的靴尖裡還藏著個刀片。
一甩手,體內暴戾的真氣一下子迸了出去,手臂上的監察院官服都被震得絲絲碎裂,右手被真氣所激,不停地顫抖,隱隱然有了幾絲澹州海崖下葉流雲散手的風韻。啪的一聲擊出。
像個幽靈一樣附在他左臂處的刺客,只覺一股強大而錐心的真氣撲面而來,對方這一拍的手指根根散開,宛若枯枝一顫!
刺客胸口一悶,被震了出去,腳尖也往下一踩,不偏不倚踩在範閒陰險踢過來的靴刀尖上,飄然退開三尺!
範閒一聲悶哼,捂著受了刀傷的左臂。看著面前這個可怕的敵人。發現對方也在掩唇流血,稍覺安心。
只是。五竹叔還沒來。
…
刺客橫肘,將灰暗的匕首橫舉在眼前。嘶啞著聲音說道:“這是學的你的。”
範閒陰沉著臉,感受著自己的精力隨著傷口處鮮血的外滿而不斷流失著,冷聲道:“不用客氣。”
沒有時間留給他治傷調息。而對方明顯在對傷勢地耐受力方面,比自己還要更加強悍,所以範閒沒有第二句話,腳尖在巷牆上一點,踹落幾塊我看書齋灰磚。整個人已經撲了過去,去勢若虎。一往無前!
刺客退一步,躍起,反手撩刀,刺向他的太陽穴。書齋
範閒身形一滯,氣勢由極暴戾而轉至極陰柔,整個人的身軀極冒險地繞著那柄匕首轉了小半圈,右手兩根手指間寒芒一閃,從自己的頸後鬼魅伸了出去…剎那辰光裡,便要輕拈毒針,扎中那把穩定異常握著匕首的手…的虎口!
可他沒有料到,刺客反手撩的那刀,我看竟是個假像。當針尖探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從從容容地拉回匕首三寸,讓毒針紮在了匕首的橫面之上,針尖寸短,顯得脆弱無比!
緊接著,刺客便是一膝頂在了範閒的後腰窩裡。一股劇痛讓他橫過身去,然後便看見了那柄恐怖的匕首距離自己的胸口只有極短的距離。
書齋
看著這把匕首,範閒絕望了,對方竟然準備的如此充分,連自己最後保命的三根髮針都摸得一清二楚!
而…五竹還沒來。
…
腰間著了重重的一記,範閒的一聲悶哼,卻變作了極其狂暴的一聲呼喊!
“啊!”
生死之際終於激發出了他體內最大的潛力,將那股強悍的殺傷力全數吸入了雪山之中,催發著霸道真氣運至自己的雙臂,夾住了匕首!
雙掌與匕首一夾,發出了極難聽的嘶啞聲,就像是燙紅了的烙鐵正在粗糙的腳掌上慢慢劃過。
兩個人距離的如此之近,以致於範閒能看到對右眼神裡的那絲微笑。
倒黴這種事情,總是聯袂而至,此時範閒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他身體裡最大的那個隱患,也終於爆發了出書齋來,發出了致命的怒吼。
暴戾的真氣,就像是不聽話的孩子,又像是難以馴服的野獸,異常不穩定地在他的經絡中開始跳動,而雪山處的真氣蘊積,似乎也已經隨著這一場耗費心神的纏鬥,終於突破了極限。
爆了。
…
就在那麼極短的瞬間內,範閒便已經感受到了從來沒有感受過的苦楚,身上每一處能夠有感覺的神經,都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痛楚無比,而體內的真氣就這樣狂肆地衝破了管壁,殺進了他的身體,片刻間消湮在腑臟之中,再也無法調動出來。
真氣全無,雙掌自然無力。
嗤的一聲書齋輕響,那柄始終無法真正刺中範閒的灰暗匕首,就這樣簡簡單單,甚至有些荒謬地刺進了他的胸口。
範閒鬆開雙掌,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胸上突然多出來了一把匕首,而且只能看見後面那一裁。
就連對方那名絕頂刺客,似乎都驚呆了,傻傻地看著範閒胸前的匕昔,而沒有接下來的動作。
不書齋知道過了多久,那種痛楚才傳到了範閒的腦中,他才明白自己中了很深的一刺,只怕這條小命就要這麼糊里糊塗地交待在異世界的一條小巷之中。
不甘啊!還有很多事情沒做,還沒生孩子,紅樓夢還沒有抄到七十八回,還沒有去內庫看葉輕眉做的傢什,還沒有去神廟偷窺,還沒有站在皇宮的大殿上向天下人宣告自已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