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耳朵裡??內庫!他眉頭微皺,心頭漸生警惕,皇帝將自己留了下來,果然不是給個凳子,賞個臉面這般簡單。
…
“諸位卿家都知道,內庫雖然名為內庫,但卻牽連著諸多要害。”皇帝恨聲說道:“這些年內庫搞的何其難堪,新曆三年地時候,疏浚南方河道,又遇北方降寒,朕下內庫向國庫調銀,哪裡知道…廣惠庫竟然連銀子都拿不出來了!”
廣惠庫是內庫十庫中專司貯存錢鈔的庫司,金銀卻應該是放在承運庫中,皇帝生的這個氣似乎是生錯了物件。但不論怎麼說,承運庫與廣惠庫都是長公主與戶部方面共同協理。雖然這十年裡,戶部根本不敢說半句話,戶部尚書範建還是趕緊站起身來請罪。
皇帝揮揮手,根本不正眼看他。繼續說道:“新政無疾而終,但朕決意在內庫上做做文章,不求回覆十幾年前的盛況,但至少每年也要給朝廷掙些銀子回來。”
他說話的聲音並不高,語氣也並不如何激烈,但內裡蘊含著地威勢,卻讓諸人不敢言語:“皇妹回了信陽,總歸要個攏頭的大臣來做這件事情,你們有什麼好人選,報與朕聽聽。”
御書房內這幾位大臣與皇子都知道。這不過是個過場,京都裡早就知道,陛下屬意的人選正是此時安靜坐在後方的範閒。而陛下先前“借車發揮”,大力扶範閒上位,不外乎也是先給臣子們表個態,不要在呆會兒地內庫主事人選上唱反調。
但眾人也知道其實內庫的情形遠沒有皇帝所說的那般糟糕,每年由江南各坊輸往北方的貨物。少說也要為朝廷掙幾百萬兩銀子,如果不是內庫那些非常隱秘的生意支撐著,慶國也沒有足夠的財力四處拓邊開土。一時間對於范家生出了隱隱嫉妒之心。
不過既然陛下顯得如此不滿,想來日後不論誰接手內庫,只怕每年都要頭痛上繳的銀錢數目。
想到此節,眾臣才將嫉恨的心思淡了些許,但縱是如此,也沒有人願意在此時提議範閒??這是臉面問題,也是經濟問題,內庫再如何難打理,主事之人每年撈的油水不會少了去。這些大臣們每年也要從信陽方面獲得極厚的打賞,哪有不知道地道理。
眾臣不說,範建礙於身份,自然也不好提名自己的兒子,御書房內一時竟陷入了尷尬的沉默。皇帝沒有說什麼,只是拿起了茶杯,淺淺啜了一口,臉色如常,卻沒有人發現他眼中地寒意。
…
“兒臣舉薦…”
“兒臣舉薦…”
御書房內眾人一驚,這沉默竟是同時被兩人打破,而且同時發話的二位,一位是太子,一位是二皇子,這狀況可就精彩了。
皇帝微微點頭,說道:“說吧。”
二皇子看了太子一眼,微微歉然一笑說道:“太子既然有好人選,臣洗耳恭聽。”
皇帝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
太子見二皇子謙讓,他身為東宮之主,將來慶國的皇帝,自然是當仁不讓,對著父皇行了一禮,說道:“父皇,兒臣推薦範閒。”
御書房裡的人都清楚,東宮拉扯範閒不遺餘力,更何況這種順水人情自然是做得的。不料陛下卻沒有馬上表態,反而問二皇子道:“你準備薦舉何人?”
二皇子微羞一笑,說道:“兒臣也是準備舉薦…範閒,範大人。”
御書房裡依然安靜著,皇帝卻用意味深長地眼光掃了範閒一眼。範閒面色不變,準備起身應對,不料皇帝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淡淡說道:“既然你們兄弟二人都認為範閒可以,那就是他了,秋後便擬旨意,不用傳諭各路郡州。”
話題至此,便成定局,雖然這是年前範閒與林婉兒成婚之初,宮中就議定了的事情,但今天在御書房中提出透過,記錄在冊,自然不能再改。一想到范家父掌國庫,子掌內庫,眾人的心中總會有些怪異地感覺,這等聖眷,這等榮寵,京中實在是再找不出第二家來,再看太子與二皇子都爭著交納範閒,便知道範家的地位在今後這些年裡,恐怕只會往上,不會下墮,烈火烹油,不過如是!
範建與範閒父子二人趕緊起身謝恩,連稱惶恐。
皇帝沒有多在意他們,反而微笑問道:“既然定了,朕這才來問你兄弟二人,為何同時屬意範閒?”
太子略一思忖後笑著就道:“兒臣只是有個粗略的想法,範尚書大人為國理財,卓有成效,範閒既然是他家公子,想來在這方面也應該有些長才。”
二皇子也笑著說道:“兒臣也是這般想法,再說內庫多涉金銀黃白之物,總需得一個潔身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