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班子的人衝進已經燒得面目全非的屋子裡,倒是搶出了幾套被水火弄得一塌糊塗的戲服,大多已不成形,但依稀能看出來上面花紋樸素,青灰相間。戲班子的班主抱著幾件衣服淚流滿面:“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式樣啊,就,就這麼燒啦———嗚嗚嗚———”
木哥三人也為滅火出了不少力,等大家都閒下來休息,木哥問起了“六丫”被埋在哪,有參加過葬禮的人說葬在山上,但大概是聽說了“六丫”鬧騰的事兒,說什麼也不肯晚上帶路,只說等到白天多湊幾個人才敢上山,木哥哪還能空等那麼久,正焦急的哄勸著,一個醉漢晃晃悠悠的走上前,說道:“我,我帶你們去———”
周圍的村民一看,有人笑道:“蠻兒他爹,又要混點錢買酒喝吧?不怕被惡鬼索了命,你家小蠻兒誰養活?”
又有人揶揄道:“一個是惡鬼,一個是酒鬼,不定誰能降住誰呢———再說,他家小蠻兒啥時候用著他養活啦?”
醉漢滿身酒氣,也不理別人的嘲笑,他對著木哥道:“帶,帶你們去行,不過———一百塊錢!”
上山的路是漆黑一片,木哥拿著手電走在最前,領路的醉漢被他擋在身後,一邊辯著方向,一邊打著酒嗝,山路崎嶇轉折,木哥人生地不熟,卻在前面打頭探路,這很影響他們前行的速度,但卻不得不如此———剛才上山之前,趕來救火的柳大流村長把木哥拉到了一邊,他說醉漢叫老牤子,整天不務正業,只泡在酒缸裡,媳婦前幾年改嫁到外村兒,現在身邊只剩下他的兒子“小蠻兒”,靠大家救濟度日,那孩子聰明懂事,卻攤上這麼一個爹,可好歹也算有個照應,千萬不能讓老牤子出點什麼事兒———
木哥本不想扯進太多的人,但權較利弊又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加倍小心的護在老牤子身前,生怕釀出大錯。
前些日子的暴雨本來讓山上的土路都和了泥,但山上樹少草稀,經過兩三天充足的日照,泥水被蒸乾,路又變得稜稜道道,幾人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到了半山腰,老牤子醉眼朦朧的順著手電的光芒看了一圈後,肯定的說:“到了,前,前面那個土包,就是‘六丫’的墳———咦?喝太多了眼花是咋地,怎麼有兩個?!”
老牤子的眼睛沒花———那裡土包黃土新翻,便如個大大的駝峰一般,倒真的是兩個!
蘇嬌嬌心裡有些發憷,拽緊了木哥的衣服後襟,金佳子哈著酒氣笑說:“該不是那女鬼心太急,等不了過幾日,提前搶了新郎的屍首?”
“挖開就都清楚了!”木哥用手電晃晃墳包。
蘇嬌嬌早就猜到會這樣,但一想到一會兒挖開墳墓開啟棺材時看到的不知是什麼恐怖場面,就偷偷往後躲。
挖墳掘土的事兒交給了金佳子,原因有三:一是金佳子體格壯,適合幹這種苦力;二是他酒意仍濃,正好可以發發汗、醒醒酒;三是木哥得時刻保護老牤子,保持體力和警覺……
按照慣例,金佳子先在墳前上了香燒了些紙錢,以慰藉亡靈,隨後掄開鐵鍬便往下挖,新堆的墳還沒拍實,金佳子三下兩下就挖出一個大坑,裡面沒有棺槨,只有一堆破破爛爛的東西,金佳子用鍬頭撥開,拿手電一照,原來是一堆布色青灰殘敗不堪的衣物,他又開始刨旁邊“六丫”的墳,幾鐵鍬下去,他感覺有些頭暈腦脹,或許是喝得太多了,加上上山刨墳一頓折騰,他覺得自己有點氣短胸悶,拄著鍬急喘了幾口,才緩過勁兒,他看著一身輕鬆的三人,抱怨道:“我說老木,哥們喝多了,渾身沒勁兒,要不你們也別幹瞅著,過來掘幾鍬?”
“誰讓你喝那麼多,不行!我哥還得在旁邊隨時策應呢———”蘇嬌嬌反駁道。
“哎,你們哥倆還真———哎呦———”金佳子握住鍬把,胳膊用力往下一拄,本想把身體撐直,可突然感到手裡一輕,身子一栽歪,已失了重心,一頭向前面栽去———
木哥眼睛正向四周瞄著,聽金佳子話說了一半便停住,他回頭一看———墳包依舊在,錐子杳無蹤……
木哥一驚,幾步衝到墳邊,正要拿手電往裡面照,蘇嬌嬌卻在一旁高喊:“在這吶———”她拉住墳堆裡支出的一條胳膊用力往外拉,老牤子也過來幫忙,搖搖晃晃著身子往後拽。
咔哧———
嘶啦———
一陣響動過後,蘇嬌嬌和手中一空,人噔噔噔的後退了三步,老牤子腳步不穩身子往後坐,一屁股墩到地上,臉上卻帶著笑:“嘿嘿,拉,拉出來啦———啊———”他一看到手裡捧著手裡的東西一聲大叫———那是一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