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義臣約束麾下軍馬,大致分成兩股,其中一股便是秦瓊帶來的一萬板甲騎兵;另外三萬人扎堆一處,其中兩萬是他從涿郡帶來的騎兵,一萬是羅藝帶來的盧龍郡騎兵。兩股隋軍相隔五六里行進,看上去依然堵不住突厥人全部的可能渡河地點。
相持了一炷香的時間,突厥人眼見首尾兩端都已經迂迴到了隋軍前後足夠遠的地方,便呼嘯著開始渡河。這樣的作戰方式在中原漢人王朝的作戰模式中是不可想象的,因為漢人自古講究兵法,講究主將對於全軍的運作要了如指掌,如臂使指;就好比楊廣第一次遠征高句麗的時候,都已經派出一百多萬大軍了,還要求四十個軍的將領每次遇到戰役層面的決策都要請示皇帝,如此一來自然指揮效率低下。縱然漢人中的名將不可能和楊廣那樣膠柱鼓瑟,但是指揮僵化的問題也是自古至今都存在的。
如果讓一個僵化的指揮體系去執行這樣守衛呼應打時間差的渡河作戰,拿鐵定是要貽誤戰機、遭致慘敗的。而突厥人卻好像玩得很是順手,他們的將領都有充分的戰場隨機應變許可權,他們不懂兵法,但是卻有狩獵民族的野性嗅覺,就好像不需要語言指揮全靠本能圍獵的狼群一樣。
非要說漢人軍隊和突厥等遊牧軍隊在指揮體系和習慣上的差距的話,那麼前者就好比薩達姆的正規軍,後者就好比南聯盟或者塔利班的游擊隊;打擊前者的時候,斬首行動摧毀了其指揮中樞後便贏了一半了,而對付後者的時候,哪怕斬首了都沒用,他們可以繼續打得遍地開花,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指揮中樞,根本就沒有“首”,而是一種分散式決策隨機應變的鬆散作戰團體。
所以,哪怕已經胸中有了定計,楊義臣看到突厥人那種果斷敏銳的渡河時機抓取時,依然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讚歎和感慨。如果不是他有秦瓊這張底牌的話,今日即將到來的這一戰他還真討不到好去。
楊義臣鞭梢一指、對秦瓊問道:“秦將軍,後頭便看你的了——西邊那一股先頭渡河的突厥人,看見了麼,人數不比你多,而且剛剛渡河,能夠第一時間投入的戰力更是不如你。有把握迅速擊潰他們麼?”
“楊經略但看末將殺敵便可!”秦瓊絲毫不以為意,在江東的這半年,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麾下軍隊那種脫胎換骨的變化,再看這些皮甲毛裘的突厥人,簡直就是和插標賣首差不多。
“某要的可不僅僅是擊潰——秦將軍,你最多隻有小半個時辰的功夫,能夠在一刻鐘內解決戰鬥就更好。”
楊義臣最後這兩句補充的叮囑,終於讓秦瓊有些緊張感了,當然緊張感的背後,更是野性的喜悅。這是一個很艱鉅的挑戰,但正因為如此,才是軍人載入史冊的好契機。(未完待續。。)
第二十三章 血染桑乾河
鐵勒薛延陀部的酋長利咥夷男目光如隼,盯著遠處數里之外甚囂塵上的隋軍鐵騎衝刺而來。旗幟上那個“秦”字他已經可以看清了,不過搜尋腦海中的記憶,卻找不出什麼隋朝有名的邊將姓秦,想來應該只是一個南邊內地掃蕩那些農民軍烏合之眾的將領了。
而昨日羅士信突圍進入雁門城的時候,被突破防區的部隊並沒有鐵勒諸部的兵馬在內,加上這個時代資訊傳播總歸不流暢、不準確,多有誇大;所以鐵勒諸部的驍勇將領們縱然明知隋軍中有一支重甲騎軍硬拼時很是犀利,也沒有太在意。他們只當是被始畢可汗放在雁門城東的二線部隊實在太菜太魚腩,才被敵人突圍殺進去了——畢竟,在此前圍攻雁門城的作戰中,受作戰形態所限,城東有桑乾河阻擋,楊廣最不可能從那個方向突圍,突厥軍隊也不可能從那個方向攻城,所以留在那裡的部隊本來就是二三線老弱。
“既然如此,就讓那些沒見過世面的漢人,看看薛延陀鐵騎的厲害!”利咥夷男心中如是想到,此前渡河時對於突厥主帥讓他試探渡河打先鋒的怨氣也略微平息了一些,反而期盼著可以趁機撈一點功勞和繳獲。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繳獲,畢竟鐵勒諸部雖然在啟民可汗死前,就已經先後被東突厥可汗征服、名義上臣服了,可是草原上終究沒有納稅進貢的體系,也沒有賞賜撥付軍餉這回事兒。給可汗立功換來的那點賞賜,遠不如一場大戰的戰場繳獲和戰後掠奪值錢。一想到這支隋軍有犀利的兵器鎧甲,利咥夷男心中就有熊熊慾火升起。
今日一戰。因為始畢可汗需要留在雁門圍困楊廣,並不能親自帶兵過來與楊義臣一戰。所以突厥軍的主帥,乃是始畢可汗的幼弟阿史那咄苾。
始畢可汗的年紀雖然已經超過四十歲,但是很不幸他的兩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