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並不密集,似乎萬全不是萬人齊射該有的密度。但是仔細一看。便會發現突厥人的箭雨綿綿不絕,正是騎射遊擊的精髓,不求瞬間爆發,而求持續壓制。
然而,原本無往不利的薛延陀戰術,今天似乎並沒有什麼卵用。骨簇在鐵製胸甲上鋥鋥劃過的清脆輕響,被戰場的嘈雜所湮沒,所以似乎薛延陀騎兵的箭矢什麼迴響都沒留下。就像泥牛入海一樣。秦瓊的鐵騎還在衝刺,就好像薛延陀人從來不曾放箭一樣。
一百五十步。一點卵用都沒有,一百步,似乎還是如此,八十步……六十步……好像終於開始有隋軍騎兵倒地了!不過看樣子也是戰馬被箭矢射中之後,騎兵被馬失前蹄甩下來的,而不是直接被射死後墜馬的,但是不管怎麼說,好歹薛延陀人的放箭開始收到反饋了,這讓薛延陀士兵們心中的震驚稍許去掉了一些,至少這還可以證明他們是在和活人戰鬥,而不是什麼被神秘力量操控的不死之物。
可惜,慶幸只能存在很短暫的一瞬,具體有多短呢?大致上相當於騎兵全速衝刺時衝過三十步距離所需的時間。
一直憋著不出手的隋軍騎兵,在靠近到和敵人前軍三十步之內的時候,開始了不計準頭、只求爆發密度的馬穆魯克式衝鋒騎射。這個戰術原本要到一百多年後,在塞爾柱突厥人在成為阿拉伯人的奴隸時、接觸了阿拉伯人吸取自拜占庭甲冑騎兵的新式裝備後才發明出來。這種戰術,不再是為了遊牧民族慣用的遊鬥,而是為衝鋒前打亂敵人陣形而存在的,他們把騎兵強攻的效率發揮到了極致。沒想到,在這個時空,這種戰術的首次綻放,是用來對付他原本發明者的祖先。
如果蕭銑真的讓秦瓊部下的騎兵裝備上了全套的15世紀米蘭板甲或者哥特板甲的話,這種戰術倒是不能用了——看過歐洲中世紀題材電影的都知道,歐洲騎士是隻知道拿著騎槍對沖的,絕對不會在馬背上操弄弓箭,就算是相對輕裝的鍊甲騎兵,充其量也就是拿一把手弩,衝刺前來一發,然後就沒有再裝填能力了。因為全套板甲對手臂的防護也很注重,用的是整體鍛造的鐵臂鎧、鐵手套,根本沒法使用弓箭。
但是,所幸蕭銑如今用的是加強式板甲,也就是隻有整塊胸甲、背甲、大腿外側是整鍛式,其餘手足部位並沒有強化到那種程度,也不怎麼妨礙人體活動。雖然仍然不能和使用輕便皮甲的突厥騎兵那般如臂使指好整以暇地瞄準騎射,但是如果只追求不計較動作走樣、準頭缺失的快速盲射的話,還是可以做到的。三十步內,不求準心,只求覆蓋面,當然是最好的選擇了。
對面的突厥騎兵都已經開始把弓箭或插入弓鞘,或搭在馬鞍的掛鉤上,抽出長槍和彎刀準備接戰了,這時隋軍騎兵卻撲面而來一陣箭雨,頓時血雨飛飆,慘叫連天。兩軍相撞之前的一剎那,突厥人的陣勢好像被扒下了一層血皮一樣。士氣如同被無形的千鈞巨錘猛然砸中,連悶哼聲都憋在那裡發不出來。
正面對沖,騎槍相交。沉悶而巨大的聲響接連傳出,巨力撕扯之下,一排排騎兵從馬背上飛跌在地,縱然一時未死,也馬上被敵人或者自己後方戰友的馬蹄踐踏,筋斷骨折。
然而細看過去,居然落馬的人裡頭。突厥人佔了八成以上!陣中的利咥夷男位置並不算太靠後,幾乎是身臨其境看到了這一幕,頓時覺得一陣瞠目結舌。
其實細細想來。人馬都有鐵甲的情況下,秦瓊部下的騎兵的慣性自然要比薛延陀輕騎大得多,而且還有一個竅門在內,那便是秦瓊軍的騎兵為了這種硬撼的戰法已經合練準備的半年多。大部分裝備都做了配合此種戰法的細緻調整。以求配合絲絲入扣。連馬鞍都改成了後背橋狀遮擋加高尺餘的程度,這麼一改,騎兵在正面兵刃與敵人相撞的時候,背後的推背力自然大增,也就坐得很穩。
這個改動有沒有劣勢呢?當然有劣勢,因為馬鞍的後橋加高之後,雖然推背力更穩了,但卻會嚴重阻礙騎手回身放箭騎射。對於打算用遊鬥戰術甚至是hit…run背射放風箏戰術的騎兵來說,這個改動對戰鬥力發揮的制約是非常致命的。所以突厥人別說沒有發明出這種結構。哪怕是發明出來了也是不敢用的,因為突厥騎兵不知道啥時候就需要使出背射放風箏的戰術,這麼改豈不成了自廢一門武功?
便是這個差距,高下立判!秦瓊部下的騎兵,就是為這種攻敵之所必救、必須騎兵之間正面硬扛無法迴避的戰場而生的!
更何況,並不是每一次相撞,都需要用硬生生把其中一方撞下馬來才算結束的。在冷鍛精鋼打造的長刃陌刀面前,更有一些突厥騎兵被直接斬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