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們具體幹活的權力,沒有排程分配人手的權力;他劉三刀非常盼望自家大人能夠把分管造船的潘署丞那邊的工匠安排過來做木製器械……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蕭銑聽了劉三刀的話後微微一笑,說道:“那這些工匠的手藝都如何?本官要的可不僅僅是會拉大鋸弄板斧的粗活,精雕鏤刻之類的活計,屬下有多少匠人精通?”
劉三刀一聽就來了精神,大人這是要弄一點兒自己的私活?這種事情在將作監乃至工部可都是很常見的,自己要是幫襯得好,那可是大大的討好上官的機會。當下劉三刀抖擻著說:“大人這是說哪裡話來!咱中校署的木匠,自然是手藝精湛沒得說的,朝廷宮殿廊柱飛簷,可不都是咱中校署的木匠雕鏤出來的麼。大人若是不信,下官這就找幾個領班的老匠人來給大人演示。”
“那你便去安排一下吧。本官有一樁奇物,要想試驗一下,若是做得好的,便會敬獻給聖上,相信聖上定然會歡喜的。到時候爾等都是大功一件。”
劉三刀激動得一哆嗦,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當下屁滾尿流地飛跑開去安排不提。
第三十二章 預料中的挫折
僅僅半刻鐘後,將作監中校署下轄的工坊內,十幾個滿手繭子的老木匠恭恭敬敬地跪了一排,等著署令蕭銑的訓示。
蕭銑進門後,對於這樣的排場還是有些不忍,這些工匠裡面領頭的兩個看上去鬍子都花白了,至少也是六十多歲年紀的了,怎好讓這些比自己大了五十歲的老人跪自己?不過蕭銑也不好訓斥一番熱心的劉三刀,只是微微皺了皺眉,說道:“此後咱中校署內,若非正式升堂議事,便免去這跪禮了。抱個拳或者作個揖也就是了。來吶,幾位老人家,你們都自個兒端個胡凳、杌子啥的,坐下再說正事兒。”
“大人可折煞我等了!老漢在將作監從學徒做起,當年可還是魏國的時候,至今已有四五十年了,可沒見哪個少監、署令讓坐的……唉,大人好意,咱便領了。”
在蕭銑堅定的目光注視下,那些匠人還是服從了。劉三刀見狀也不好再拍馬屁,當下也就尋胡凳坐了。蕭銑從袖子中抽出一卷極薄的麻紙,是裁成了小塊的,約摸和後世十六開的書本差不多大。再磨了一汪墨,取出一支兔毫小楷,飽蘸濃墨,用自己拿手的正楷寫起來。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沒錯,蕭銑所寫的內容,便是八十多年前“我大梁”宿儒周興嗣編纂的《千字文》了。後世讀書人啟蒙用的《三百千》,在如今開皇十八年這個當口,也就只有這一本千字文已經問世了。而《三字經》、《百家姓》都還需要好幾百年才會出現呢。蕭銑並不打算在這一點上就標新立異,所以自然是寫千字文試手了。
蕭銑略微估算了一下,按照他寫的小楷,一頁紙如果十六開大小,也能寫上八百字的樣子了,若是三十二開,也有四百字光景。他也不打算全部寫完,只是寫了六七行,約摸兩百字光景,便取來一塊榆木板,把墨跡未乾的薄紙鋪在上面,往一個老匠人面前一推。有些字跡因為墨透紙背且未乾涸,一下子便印在了木板上。即使沒有印上去的,也可以靠著比對看清一些輪廓。
“按照本官書寫的字跡,把這些字鏤刻在木板上,可能做好?”
為首那個老匠人鬆了一口氣,回覆說:“這有何難?原先給朝廷拓碑的時候,也曾刻過的。”
“可要仔細了,不是讓你把字鏤空,而是把留白的部分鏤空,把子留下——也就是字要刻成陽文,不是陰文。”蕭銑深恐匠人誤解,還是著重關照了一句。
“陽文?這倒是朝廷此前沒讓這般刻過,不過也就是多費上一倍人工時辰,活計上倒是沒什麼難的——若是讓小老兒一個人做,這般一個字筆畫少的,一炷香(半小時)的時辰總也能刻上百個,筆畫多的,也能刻五六十個。”
“那你們便好好幹——本官也不讓你們白乾。除了朝廷的餉銀之外,刻得字跡清晰的,每百字賞一錢。刻好之後,本官另有差遣”
一聽這個賞格,工匠們的眼珠子都亮了起來。他們都是天下手藝最嫻熟的木匠,幹活手腳極快,若是一天除了中間歇息之外,專心幹五個時辰——這種畢竟是精細活兒,不比賣苦力的工作,若是每天干活的時間持續得再久,便沒有精度可言了,容易出錯,效率也會狂降,所以五個時辰已經算是滿負荷運作——那麼便是一天平均刻一千五百字以上,有十幾個錢的額外賞賜了。一個月下來,也有半貫錢。在本身餉銀足額照發的情況下,還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