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這樁事情當然不容易做,不過也幸好恰逢豈會有一個不錯的外部條件,讓這樁事情看上去辦得挺順理成章——沈光的父親沈君道,在仁壽年間依然是官拜漢王府掾的,但是大業元年漢王楊諒舉兵謀反,旋被楊素領大軍平叛鎮壓;按說沈君道原本沒有能耐參與其中,但是因為他原本是內外侯官派到楊諒身邊監視的,所以沈君道但凡沒有第一手拿到楊諒要謀反的情報,便算是瀆職,朝廷順勢以楊諒幕僚的罪名把沈君道削職,連其二子也牽連充軍。
當時,蕭銑順勢假作趨炎附勢、趨利避害之徒,假裝和沈光沒交情,看著沈光被充軍,沈光表面上也就順勢和蕭銑一刀兩斷,小時候那點交情縱然有外人知道,也不在當回事兒,只當是兩人已經因為世態炎涼反目成仇了。
不過這樁事情對於沈光來說,卻也不是什麼壞事兒——沈光今年才十八歲,兩三年前被充軍時才十六歲。按照大隋府兵制,丁男年滿二十之後,才可以招入府兵,沈光的年紀原本還要再待四五年才能從軍,如今被牽連充軍倒是省了一番事兒。後來,蕭銑暗中幫襯,曲線給沈光謀了幾個表現機會,沈光自己也武藝爭氣,又是京師籍貫,才得了機會調入右翊衛,如今軍中三年,已經有個左右備身的基層武職,看護宮禁,只是沒有屬下罷了。
“蕭大哥這是為了我好,也是為了避嫌,小弟如何不省得?而且男子漢大丈夫,功勞爵祿自當馬上取,那才痛快。此番蕭大哥要走了,小弟別的也不多說什麼,只有一言還不吐不快。”
“賢弟但說無妨。”
“蕭大哥,小弟知道當年蒙你仗義,有意撮合過小弟與獨孤鳳姑娘,但是如今小弟對外身份如此,成了犯官之後,而且按理從此與蕭大哥府上之人都該沒什麼交情。既然如此,還是請蕭大哥給獨孤姑娘另擇良配吧,畢竟女孩子家都一十八歲還不嫁人,著實不妥。家父在家中,也已經為小弟另行定下了親事,此前的事情,便算是一筆勾銷了。”
“唉,這……卻是蕭某對不起賢弟。”
“何來此話,小弟此前與獨孤姑娘也不過是共事過數次而已,並無什麼深交,更談不上有情,蕭大哥不必掛懷。唔,今日雖然是小弟在這一段值夜,不過也不好耽擱太久被人看出破綻,咱便就此別過了。”
“賢弟在京師多多保重,這兩年陛下想來是耐不住性子,不是西征吐谷渾便是要東征高句麗。以賢弟的武藝,建功立業自然是不在話下,不過還是要以善保己身為要啊。”
……
別過沈光之後,蕭銑當晚便出宮了。回到府上之後,少不得再雞飛狗跳收拾幾天,差不多就要出京上任了。臨了時,想起歐陽詢在元宵夜時和他說的太子楊昭身體不太行了,也顧不得避嫌,一邊和妻子說了,一邊安排同去探視一下這個自己的大舅子。
到了東宮時,見到楊昭果然已經臥病不起,呼吸粗重,聲嘶氣喘起來如同喉嚨裡始終有痰堵住一般,聽太醫說,消渴和風患都少不了,蕭銑聽了自然是搖頭嘆息,而楊潔穎已經禁不住發出悲聲了。
“大哥……你這才多大年紀,父皇母后這一輩的長輩們都還一個個硬朗得很呢,你怎麼就……嗚嗚嗚……”
“小妹,好了,這也是生死有命,沒什麼好說的。為兄世間榮華富貴也都享盡了,卻是享福享得太多,落下這個冤孽之症。妹夫前年獻上的養身法門,其實也頗有效驗,只恨為兄自己堅持不住,吃不了那個苦,懈怠了,如今才落得如此。不過太醫也說了,只要注意,再拖個一年半載還是沒問題的。”
楊昭喘息著和小妹楊潔穎交代完了一些廢話,這才轉向妹夫蕭銑:“賢弟,為兄也沒什麼放不下了,想來是撐不到你下一次任滿回京了。便是還有一樁事情如骨鯁在喉,想要求賢弟幫襯。”
蕭銑趕緊給楊昭跪下,肅容說道:“太子殿下如何說這等話,有什麼要辦的,外臣定然赴湯蹈火。”
“不要叫太子殿下!還是叫表哥!”楊昭從病榻上起來,抖著手捉住蕭銑的臂膀,用力說道,“為兄不是用太子的身份交代你,只是從人情上求你一件事情——待異日為兄棄世,東宮之位自然是二弟齊王的了,這也沒什麼。只是為兄尚有三子,尚在嬰幼,最長的長子倓兒,不過三歲;最幼的侑兒,還在襁褓之中。為兄害怕將來數十年後,齊王會用父皇當年對付房陵王諸子的手段對付……還請賢弟早晚看覷,與小妹一起,屆時不忘在父皇面前多多美言,讓二弟不要想的太多——可能答應為兄這件事情麼。”
“小弟豈敢不尊太子……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