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瘋子。蕭夏想要跟全世界解釋清楚,自己沒有瘋,一切正常。可是此時不會有人相信她。她往左邊走,左邊的人便四散逃開;往右邊走,右邊的人便作鳥獸散。她站住了,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一剎那,她覺得這裡已經容不下她。
蕭夏的心一下子涼了,雙腳已經無力支撐整個軀體。無言的酸楚噬咬著心臟,委屈徹骨,讓她難以自控。終於,她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在她傷心無助的時刻,聽到的卻是這樣的聲音:“趕快離開,要發瘋了,要發瘋了……”然後,四周就是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哭累了,無淚了,清醒了,站起身,感覺腰有點酸,陽光直射下來,照得她睜不開眼睛。
她揉了揉眼睛,看見花花綠綠的一群人。他們站在遠處,觀望著,有的憂心忡忡,有的竊竊私語,有的在有說有笑地議論。蕭夏掃視著圍觀的人群,心臟的溫度像是冰櫃裡的雪糕一樣降到了冰點。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世態炎涼嗎?
她試著走下臺階,圍觀的人立馬四散逃開,慌不擇路。蕭夏站住了,冷笑一聲,眼淚卻再一次奪眶而出。
回到宿舍,悵然若失的感覺猛然來襲,她抱著胳膊,卻感覺不到溫暖。于娜和周曉蓉不知去了哪裡,看得出來,她們好幾天都沒有回過宿舍了。
她的胃已經空了,卻沒有勇氣到食堂吃飯。門外早就聚滿了人。她們伸長了脖子,眼睛透過門上的玻璃瞄著蕭夏的一舉一動。蕭夏欲哭無淚,她覺得此時的自己就是一個死囚,沒有希望,更沒有尊嚴。
她拿出手機。撥下了鄭淳的電話。大約過了一分鐘,電話打通了。
“喂蕭夏,你在幹嘛?”鄭淳問。
蕭夏早已忍不住了,她捂著嘴啜泣著說:“我在宿舍,你快來……”
幾分鐘後,鄭淳慌里慌張地衝了進來。他一口氣跑上五樓,看見蕭夏的宿舍門口圍了一大群人。他頓時明白了蕭夏為何會失聲痛哭,急忙分開人群,衝進屋子。“醫務室裡好好待著,怎麼突然回來了?”
蕭夏噙著眼淚,不說話,一把將鄭淳抱住,把臉埋在了他的胸口上。鄭淳愣住了,過了片刻,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摟住蕭夏,大聲說:“別怕!有我在呢,她們不會拿你怎麼樣……”
唐書惠(15)
鄭淳走後,蕭夏躺在床上,飽飽地睡了一覺。夢裡面她依然懷念躺在鄭淳懷裡的感覺,那時她彷彿一下子回到了童年,腦子裡無憂無慮,躺在父母的懷裡,連天塌下來都不會害怕。一個女人總是需要一個肩膀,小時候是爸爸媽媽,長大了就是男友或是老公。蕭夏確信,那種感覺很幸福——
桌子上放著一隻快餐桶,還有一杯橙汁,下面壓著一張紙條:我去上課了,快把你的敵人消滅掉把。蕭夏一下子來了胃口,將桶裡的雞塊吃光,喝完了橙汁,胃終於不再咕咕叫了。她在鏡子前梳理好頭髮,走出去鎖了門,邊下樓邊給於娜打電話。
“娜娜,你在哪兒?”
那頭傳來於娜低沉的回答:“我在公墓。”
“公墓?你在那裡幹什麼?”
“我在陪書惠聊天呢。”
蕭夏的心隱隱地痛了一下,就說:“你等著,我馬上過去。”
公墓在泉溪南面的小山丘上,離湘江學院不過二十分鐘的車程。蕭夏下了計程車,按照于娜的指引左拐右繞,總算看到了書惠的墓碑。那時,于娜正坐在書惠的墓碑前面,腳邊的臺階上放著一束百合。蕭夏走過去,在於娜旁邊慢慢地蹲下來。
她看著書惠的遺照,還是那樣面龐清秀,笑容親和,就好像她從未離開過一樣。
“你來了?”于娜問。
“你幹嘛一個人到這兒來?”
于娜的眼睛從未離開過書惠的遺像,她說:“我想問問書惠,她的簡訊到底是什麼意思……”
蕭夏還矇在鼓裡,傻傻地問:“什麼簡訊?”
“就在那天晚上,你收到書惠簡訊的同時,我也收到了她的資訊。”
這是蕭夏始料未及的,原來於娜也收到了書惠的簡訊。這麼說,那晚的經歷不是幻覺,自己也並沒有瘋掉。許多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她,連她自己都開始懷疑了。但這終究不是好事,情況似乎越來越複雜了。
“真想不到,原來你也收到過她的簡訊……上面寫了什麼?”
“‘誰動了那把紅雨傘,誰就會死,你是下一個。’後面還有幾句,可是還沒看完我就把它刪除了。”
“為什麼要刪掉呢?”她覺得很可惜,轉念一想,書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