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進屋了。只聽小去大大地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淅淅也知道,這會兒這張臉全是血,黑天黑地的,沒幾個人有膽看。只聽洪葉羅道:“你們把湘妃榻搬過來,浣浣頭撞成這樣,一定很痛,不能靠在枕頭上睡。我躺在榻上抱著她。”
“小聽,拿最軟的絲綿來,給浣浣把臉擦乾淨,她最討厭身上有味道。”
“妙妙,你來了正好,我有一件竹似涼袍,很軟的那件,你快去拿來,浣浣怕熱,墊在她身下。”
“請大夫進來吧,你們也別退下了,快,別管我。”
淅淅聽著洪葉羅用哽咽的嗓音一條一條地發著指令,件件都是那麼體貼,那麼焦急,他對娘子是真的好,真是對不起他。淅淅此時很想橫下心來做出決定,算了,要不就在這古代呆下去吧,起碼回報洪葉羅的深情。
很快,腳步聲紛至沓來,大老爺來了,二老爺三老爺也來了,過一會兒,太爺竟然也來了。老太太的柺杖聲也從屋外傳來,看來她們那麼大年紀,也是緊緊趕著一直從林家跟到洪家新房,不容易。淅淅很是感動,心裡有越來越響亮的聲音對自己喊:不走了,就留在這兒了,否則對不起這些對自己那麼好的洪家人。
老太太才進門,太爺便立刻問:“怎麼回事,不是說老三媳婦剛過世,不去林家的嗎?究竟怎麼回事?”
老太太多年人精,見問,並不出聲,只是長嘆一聲,兩隻眼睛目光炯炯地看著大太太。大太太一路過來,早就想明白問題是出在自己身上,此刻見太爺問,而老太太又不答,那眼光逼著她答,她本就膽子小,早嚇傻了,起身對著太爺哆哆嗦嗦地道:“都是媳婦的不是,原以為林家給我們面子,林二太太又親自上門邀請的,這才請求老太太一起過去一趟。”
二太太本來就討厭大太太這麼沒用的人一直壓著她,而如今三太太過世,當家的位置還是沒輪到她,再說今天白天看著大太太一副我說了算的口吻決定了他們三個人一起故去林家,把她二太太留在家裡守著,她早就心中很是有氣,此刻見機會要來了,立刻道:“原是不幹老太太的事,早上林二太太來的時候,老太太已經推辭了,說家中三媳婦剛剛過世,我們這就去看戲不好,不合規矩,再說也沒這心情。林二太太也就無話。只是大太太堅持要去,連葉羅過來以‘會無好會,宴無好宴’相勸都沒用,還非要特特地過去新房,非把操勞那麼多天,累得需要抬回新房已經說不去的新娘子也叫了去。要不是……”
老太太見說得差不多,也就咳嗽一聲,道:“好啦,你也少說幾句。”知道多說了反而引起太爺反感。只是老太太還是有話要說的,“浣浣請我也一起進去看畫,她早就看出其中有問題,要是我當時堅持一下,不聽大兒媳婦的勸,厚著臉皮跟去,可能也不會出事了。”老太太今日一天對這個大兒媳婦的剛愎自用也反感得很,只是那麼多年的面子,還是忍讓著,此刻既然追究起責任了,知道丈夫對這個孫兒媳婦器重得很,怎麼可能把責任攬下,當下就這麼自責,其實明眼人都聽得出,又是大太太作的梗。
太爺大致聽出問題癥結,也猜出大太太這麼做原因何在,不過沒說什麼,只是對曲心道:“你把在林家看見的聽見的都說一下。”他相信,在洪家裡大太太那些動作,二太太應該已經說得差不多。
曲心自然不敢在那麼精明的太爺面前有任何傾向,所以只是實事求是,就自己看見的聽到的說了一遍。當說到大奶奶如何衝上戲臺,如何面不改色地簡單交代,如何一頭撞柱的時候,眾人都是惻然,而大太太偷眼瞧去,只見兒子雙眼噴火地盯著她,心裡明白,這件事本就是自己的錯,而兒子當然是一輩子不會原諒她了。心裡又驚又怕又寒,只會站在當地發抖。
聽完曲心的敘述,太爺拍案道:“孫媳有勇有謀,有義有節,不愧是我們洪家的媳婦。”說到這兒,冷冷盯了大太太一眼,明顯就是說你這人配做洪家媳婦嗎?“雖然才過門不多日,可今天作為,全是為洪家著想,她這麼當眾撞死,節氣足以轟動整個杭州,甚至傳到京城。劉林宵小想再為難洪家,也得顧及天下悠悠眾人之口。洪家能有這等好媳婦,是洪家的榮幸。葉羅,這幾天你只管守著你媳婦,想要什麼立刻問老太太要,孫媳用自己的性命保全洪家,洪家當然要傾全家財力挽救於她。老二,你去打聽清楚,這幾天宿在林府的什麼劉公子是不是京城權傾朝野的權臣劉家之後,要是的話,未必他就能因此罷休,我們得做出相應準備。”淅淅聽著,覺得這個人精太爺為人很是公道,而且說得不錯,自己當初就是這麼考慮。
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