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一戳,那石壁似乎有所感應般微微一讓,匕首戳進去,聲響異常,牢牢不動,孟扶搖再拔出來,壁上留下一個深坑。
“成了!”孟扶搖一陣歡喜。
元寶大人瞅著那匕首,心想主子居然備下了這個東西,數百年一生的長青木,生在長青神山最險的雲橋之下,可遇而不可求,據說以往有的早已被殿主毀去,難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找到的。
孟扶搖又在包袱裡翻找,找出幾個色澤豔紅的藥丸,看起來很普通,聞了聞,覺得氣味辛辣無與倫比,想了想,往姚迅鐵成嘴裡各喂一顆。
藥丸下肚,姚迅鐵成立即紅頭漲臉,兩眼淚花閃閃,卡住喉嚨拼命咳嗽,被辣得瞬間不思睡眠,孟扶搖忍不住一笑,心想雖然這法子治標不治本,但好歹也是個暫時清醒的辦法。
輕輕撫摸著手中包袱,想著生死未卜的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便開始了精心細緻的準備,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便為她苦心謀劃,卻從不言語,一笑澹然。
他從不高高在上俯視她的人生,只選擇浸潤在她的世界裡,一點一點將心事臨花照水,倒映彼岸繁華。
孟扶搖慢慢將一顆藥丸送進口中,剎那間一線火線如箭,自喉間直射而下,胸臆肺腑剎那間熊熊燃燒,在那驚天動地爆炸般的超級火辣裡,孟扶搖泛起閃爍的淚花。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淚花不是被辣的,而是被那般綿長無聲卻又驚心動魄的深情,瞬間擊中。
那個人的愛,也是這一顆普通藥丸一般,圓潤飽滿,不動聲色,卻在親自體味的剎那間,猛然一撞,星花四散扯心動腸。
熠熠雲浮,滿目如雪,人在何處?
她仰起頭,在一懷升騰的火裡逼乾眼底的淚,頭一揚,道:“走!”
有了這奇特的匕首,爬山之路終於被鑿就,不過那路依舊是艱難的,這石壁根本就像個活物,似乎感應到疼痛,也似乎感應到危險,不住微微顫動,腳下道路七歪八斜,他們時不時飛出去,再互相拉扯著拽回來,既費力氣又費時辰,姚迅在自己的包袱裡翻找,找出一根長繩,笑道:“不妨都栓在一起,安全些。”
孟扶搖贊:“難為你心細。”
“屬下出身羅剎島,自小下海慣了,無論如何繩索都會帶。”姚迅拍拍腰間,“我這裡還有呢。”
“跟著我,吃了很多苦。”孟扶搖回頭對他笑,“後悔不後悔?”
“不。”姚迅笑,“我做到了一個偷兒一生裡再也無法做到的事,我掙到了一個偷兒一生裡再也無法偷到的錢,然後我知道了賺錢的快樂永遠不是偷錢能比,這都是主子你給我的,沒有您,我永遠也就是個街頭市井裡擠在人群中伸指掏錢的下九流,而不是現在,人人尊崇,見我都喊一聲,姚爺。”
“別這麼煽情。”孟扶搖看著高山之上,悠悠道,“你命中際遇如此,我並沒有給你什麼,相反,都是你一路追隨,姚迅,還有鐵成,出去後,我要好好謝謝你們。”
“我背叛過您兩次。”姚迅有點赧然的笑,“一次在客棧,看見雅公主我溜了,一次在姚城,您最艱難的時刻我想逃跑,主子,我只但望您不怪我,至於謝什麼的,真的無顏再受。”
“得了,說這麼多幹嘛呢。”鐵成辣得眼睛紅得像個兔子,不耐煩回首,一指雲絮深處,大聲道:“是做的,不是說的!這輩子好好跟著主子,再不背叛就是了。”
“再不背叛。”姚迅摸了摸懷中那日孟扶搖離開後留給他的私章,似是宣誓又似是說給自己聽一般,輕輕重複,“再不。”
一路向上,雖然艱難,卻也漸漸接近頂峰,孟扶搖總有種在爬人家大腿的詭異感覺,就是不知道爬上大腿頂端,會摸到什麼呢?
頭一抬,前面突然就沒有路了。
雲絮在此處特別密集,大片大片的幾乎看不見上方景象,這些東西揮不去趕不走,悠悠在身側漂移,孟扶搖從那些棉花片子裡探出頭來,看見峰頂平齊,如同被刀砍過,在峰頂上方,懸浮著一盞鼎爐似的物事,垂著幾條長長的鎖鏈,一朵重雲般飄在山頂。
鼎爐之中燃著青煙,不斷飄出那雲絮,孟扶搖此刻才恍然大悟,原來那些令人睏倦浮游直奔火洞的東西,是這鼎爐製造出來的。
元寶大人對那鼎爐指了指,示意那便是機關關竅所在,孟扶搖看著那巨大的爐,隱約似乎還冒出青煙,不由愕然道:“要進去?莫不要練成人丹?”
元寶大人眼神中露出憂色,還別說,就算知道這鼎爐是破陣關鍵,但是不代表就可以上去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