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胡惟庸府上,氣氛已經有些凝固。
“王行不見了?一個大活人,怎麼會不見了?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怎麼辦事的?”
刑部侍郎劉逵支吾說:
“相國,屬下已經嚴刑拷打,寺裡僧人招了,說王行的確來了兩年多了,但差役們再去找時,僧房裡卻不見人啊!漫山遍野也都找了,真的是找不到啊……”
哼!
胡惟庸有點氣急敗壞了。
這個王行,如果抓回來,嚴刑拷打,到時候把藍玉咬得死死的,就算皇上不殺他,也一定會罷免、降爵什麼的,到時候五軍都督府的職位就空出來了,付友德他們一上,自己的權勢就鞏固了。
可這麼一個意外,實在讓他措手不及。照理說,一個大活人怎麼能連渣渣都找不到?
踱了幾步,
他嘆了口氣, 另一個念頭忽然冒出,淡淡說:
“不見就不見吧,你們給我聽好了,多派些人,再加把火,我就不信千夫所指之下,藍玉還能熬多久?!”
“是,相國!”
親信們已經領教了他的毒辣手段,個個佩服得不得了。
眾人走後,
胡惟庸卻是百般不解——
怎麼可能呢?
那麼多錦衣衛,那麼多衙門裡的人,怎麼會找不到一個人?
這人又是怎麼不見了的?
竟然連屍骨都沒有?
想了一會兒,
他還是決定先進宮,把事情跟老朱解釋清楚。
半個時辰後,
天色已黑,
太監引著胡惟庸來到奉天殿,老朱還在勤懇工作。
“皇上,臣無能,藍玉府中那個教書先生王行,查到是在九華山當和尚,但人卻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案子查不下去了。”
哦,
老朱只是淡淡應了一聲,然後就繼續批閱奏摺。
胡惟庸跪了好一會兒,都準備起來走了,老朱忽然吭聲了:
“胡惟庸啊,你認為,藍玉有沒有野心啊?”
啊?
胡惟庸趕緊回答:
“人心隔肚皮,臣也說不準,只能有案查案。”
嗯嗯,
有案查案……
老朱放下硃砂筆,拿起玉如意撓了撓,悠悠地說:“無風不起浪啊,那個王行還要再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遵旨。”
……
這時,
劉伯溫府上,氣氛可謂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這一波文字獄,江南士紳一口氣就死了五十多人,二百多人發配,還被捎帶著綁上了藍玉這夥淮西勳貴,連說都說不清楚了。
這幾天,劉伯溫也不敢讓他們來,一直聽到了中書省那邊傳來訊息:王行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失蹤了,感覺事情告一段落了,這才讓汪廣洋把大家叫來。
沉默一會兒,
劉伯溫第一個開口:
“你們啊,也不要怕,皇上受了胡惟庸的蠱惑,一口氣抓殺了那麼多人,還是顧慮張士誠餘黨,跟偽鈔案也大差不差,算不得什麼大事……”
刑部尚書胡楨卻說:
“恩師,可是我們沒法給父老們交代啊?朝廷出了那麼大的事,都是衝著我們江南人來的,父老鄉親都說咱們無能啊!”
唉!
“是啊!”
“咱們怎麼那麼窩囊啊!”
“胡惟庸簡直是個天煞的!”
“我看還是皇上自己有問題!”
眾人越說越是激憤。
劉伯溫搖搖頭,語氣也嚴重起來:
“你們不可胡說!當今皇上,乃是布衣天子,行事自非尋常可度,那些詩文也的確有一些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文人寫的諷刺詩嘛!現在時局艱危,更要小心行事,不可帶頭造謠!”
是!
眾人只好聽從。
劉伯溫又對汪廣洋說:
“廣洋,你這兩天就去看望一下藍玉,讓他明白,京城的謠言跟咱們無關……”
嗯嗯,
“學生明白。”
眾人也都清楚——
這波謠言本來的確有老百姓不滿的因素,但胡惟庸的那些黨羽到處推波助瀾也起了很大作用。這事的確得跟藍玉他們說清楚的,否則他還以為是江南士紳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