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槿汐露出一個略帶勉強的笑容,“謝謝公公關心,奴婢在這裡挺好的。”
這倒是實話,除了交流的人少,也不能離開外,其他都挺好的,加上蘇培盛的額外關照,她的吃用跟以前幾乎差不多。
唯一需要憂心的,就是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
蘇培盛看出了她眼底的憂色,嘆息一聲安慰她道:“放心,我當日讓你跟著過來,就是要保你一命。”
崔槿汐得了這一句頓時安心,“公公大恩大德槿汐沒齒難忘。”
“咱們之間不必說這些外道話。”
蘇培盛擺了擺手後,下巴微抬點了點不遠處的一個小太監,“以後若是有要緊事,你就讓小白給我遞個話,能幫的我一定不推辭。”
崔槿汐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將那個叫小白的太監記在腦子裡。
“噯,我記下了。”
兩人說話的間隙,司寢奇嬤嬤們已經給雲氏收拾好了。
蘇培盛不敢耽擱,立即將她請上軟轎,避人耳目的往九州清晏去了。
到的時候,皇帝穿著一身正紅色的喜袍站在正殿外候著。
軟轎一落地,立即就有一個宮女將一朵綢緞扎的大紅花端上來。
皇帝輕咳一聲,笑著握住大紅花一端的綢帶,而另一端被遞到了軟轎中雲氏的手邊。
雲氏瞳孔擴大,震驚中夾雜著點點疑惑,她悄悄抬眼看向隔著軟轎薄紗的皇帝,見他同樣穿著一身大紅的喜服,心中不知為何竟生出種難言的恐懼。
雲氏抬起顫抖的手,從宮人手中接過那紅綢緊緊的握住。
軟轎的薄簾被掀開,皇帝看著身著喜服、頭戴純元皇后大婚首飾的雲氏,眼裡泛起迷戀。
菀菀——
若是菀菀還在,他冊封菀菀為皇后那日,就該是他們的又一次大婚。
“夫人請下轎。”蘇培盛恭敬的彎腰伸手去扶雲氏。
皇帝驟然回神,抬手將蘇培盛盪開,朝著雲氏伸出自己的手。
雲氏緊咬後槽牙,將心底羞恥和惶恐壓下,低眉垂臉的抬手往皇帝手心上放。
她的手指甫一接觸到皇帝手心的炙熱好似被燙到一般蜷縮,但皇帝並未給她退縮的機會,五指一握將她手掌牢牢禁錮在掌心。
雲氏緊咬下唇,生生止住了自己想要抽手的舉動,順著皇帝手上傳來的力道下了軟轎。
朦朧的淺黃色黃燈下,雲氏的容貌更加清晰的映入皇帝眼中,雖沒有年輕嬪妃們的嬌豔美嫩,但歲月的沉澱將雲氏雕琢的別具韻味,是宮中所有嬪妃所不具備的另一種美感。
皇帝唇角揚起,無數次午夜夢迴,他的菀菀就是這般出現在他的夢中。
雲氏被皇帝看得心底發,身體也忍不住的顫慄。
身為人婦卻要委身他人的屈辱感、身為人母卻要與女兒夫婿苟合的羞恥感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雲氏不止身體在顫慄,就連牙關都在無意識的顫抖,一雙顧盼生輝的眼眸裡蓄了淚水,卻不敢流淚,只能用盡全力將淚意逼回去。
皇帝沉浸在回憶裡,未曾注視到雲氏這片刻的失態,自顧的笑著道:“走吧,朕定不委屈你。”
他轉身朝著殿內而去,雲氏落後一步,被皇帝用紅綢牽著邁入寢宮裡,瞧著倒是頗有幾分新人入洞房之意。
蘇培盛等人低眉垂眼立在兩側, 不敢多瞧一眼。、
待兩人進入內室後,蘇培盛才直起腰身,上前將大門合上。
小夏子機靈的湊上前從蘇培盛的臂彎裡接過浮塵,“師父您辛苦了,這裡徒弟守著,您先去旁邊歇歇吧。”
蘇培盛心中舒坦,“得,好好當差,我先去歇歇,這一天跑來跑去的我這胳膊腿兒都快廢了。”
沒辦法,雲夫人這事可見不得光,別人去他可不放心,這要是不慎走漏了風聲,頭一個倒黴的就是他。
哪怕是為著自己的屁股著想,蘇培盛也不敢掉以輕心啊。
殿內,皇帝牽著雲氏一步步邁向床邊。
今日皇帝的寢宮佈置的格外喜慶,床帳紗幔全都換成了正紅色,窗臺擺件上貼了寓意大喜的雙喜剪紙,甄嬛曾經有過的龍鳳喜燭也在,撒帳之喜也有,床邊小几上還有一壺合巹酒和一碟子孫餑餑。
滿殿的喜慶之景,皇帝瞧著心情更加愉悅,他率先走到床邊坐下,正欲讓雲氏也坐時。
雲氏卻撲通一聲對著皇帝跪了下去。
皇帝的興致被這一跪跪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