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神恢復清明的同時,上首的太后忽然感慨萬千道:“自純元離世後,哀家已經許久未曾見驚鴻舞了。皇帝覺得甄答應此舞如何?可有純元當初的幾分風采?”
甄氏!
驚鴻舞!
皇額娘!
皇帝額頭青筋暴跳。
他心中的怒意和悲涼同時湧出。
皇額娘分明知曉甄氏與允禮有私情,竟還特意安排甄氏跳純元最喜愛的驚鴻舞!
那可是純元與他的定情之舞,是純元留給他的寶貴記憶,豈能容甄氏這賤婦這般玷汙!
皇額娘你對朕、對純元到底有沒有半分情誼!
為了區區烏雅家,只是為了區區烏雅家,竟就這般踐踏朕、踐踏純元!
皇帝緊咬後槽牙,幾乎用盡了所有的毅力才忍住沒有當場發怒!
“呵——”
皇帝喘著粗氣自嘲一笑。
為了烏雅家,皇額娘竟不顧他這個親生兒子的尊嚴,不顧他身為皇帝的尊嚴!
皇帝眼神變幻,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容,頗具嘲諷的回頭看了一眼太后,“皇額娘有心了。”
皇額孃的確瞭解他,甄氏這一舞,也的確像極了純元,讓他有一瞬的失神。
但是!
皇帝深呼吸一口讓自己冷靜,年少時無意間看見的一幕幕荒謬、背德的畫面浮現在腦海裡,胸腔裡的怒意越發膨脹,不停的刺激著他的快要失守的神經。
皇帝閉嘴不再言語,轉身朝著主位走去,他怕自己忍不住當場怒罵洩憤。
可他剛邁出步子,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是煙花炸開的聲音。
太和殿裡的所有人包括皇帝都跟著轉頭看去。
只見一身著錦緞旗裝、頭戴紅珊瑚點翠流蘇華盛、容貌與甄嬛有八分似的中年婦人從殿外緩步而來。
看見這人時,主位上太后和皇后不約而同的站起身。
太后驚詫不已的喊道:“純元!”
皇后心神懼裂的驚呼:“姐姐!”
這大清最尊貴的婆媳兩個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聲音之大,太和殿的每個人都聽到了。
沒錯,這以絢爛煙花為背景,蓮步輕移、款款而來的正是雲辛蘿。
而站在殿裡的甄嬛,在太后和皇后驚撥出聲的時候,已經飛撲上去抱住雲氏,又喜又驚又難以置信的喊著:“母親!母親!真的是你母親!”
甄嬛驚喜交加,昨日驚聞噩耗得知父母雙亡,今日就見到完好無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生母,她又怎能不驚喜呢?
大悲大喜之下,甄嬛的心神徹底被奪,以至於完全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發現思索。
雲氏見女兒哭,也忍不住落淚,雙手回抱著甄嬛的身體,泣聲道:“嬛兒!”
她自是知道這是什麼場合,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見不得光,可是太后既然在這種場合召見她,還賜下小主嬪妃規格的衣服首飾,那就表明太后有意讓她出現在人前。
故而云辛蘿此刻便沒有忍著自己的情緒。
可她不知道,她這一聲嬛兒,瞬間讓太和殿內的皇室宗親和大臣們面面相覷。
時間退回半個時辰前。
奚嶠藉著屎遁,穿著一身小太監的服飾離開了鍾粹宮。
此刻夜色已黑,她出了鍾粹宮大門後,繞到承乾宮與景仁宮的夾道上。
而後藉著夜色,迅速從空間裡拿出梯子翻進景仁宮後殿,並且從屋頂順利的進入庫房,神不知鬼不覺的盜走了一套先前就物色好的純元皇后的旗裝和首飾若干。
從景仁宮出來後,她換上早就備好的一等太監衣服,在臉上抹抹畫畫一通,並在腰間掛上壽康宮的腰牌。
晚上燈光朦朧,又有巧士冠遮擋,她的化妝技術雖然蹩腳,但已經足夠讓熟悉的人認不出來了。
原本她是準備假冒御前太監的,但是既然太后插手了,那就乾脆讓太后一個人承擔皇帝的所有怒火好了。
光明正大的捧著托盤走到養心殿門口,不等侍衛開口盤問,她便夾著嗓子道:“雜家壽康宮林喜,奉太后懿旨,請雲嬤嬤前往太和殿覲見。這是雜家的腰牌。”
這腰牌雖然是仿製的,但是奚嶠很有信心。
那檢查的侍衛果然沒有發現是假貨,手一揮就放行了。
奚嶠矜持的頷首,剛往前走幾步,就有那機靈的小太監主動湊上前來,“林公公安,雲嬤嬤的屋子在這邊,奴才給您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