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哭腔,迴盪在山洞之中,激起層層回聲,每一聲都撞擊著在場者的心上。
耳邊縈繞著哭聲,夏熠陽頭一次沒有生出煩躁地讓這小孩兒安靜的衝動。
她看著祁九盯著小孩欲言又止卻又有些不忍的模樣,心頭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思緒不禁飄回到祁九曾講述過的曾經。
他從前也是這樣吧。
懵懵懂懂的意外誕生,跌跌撞撞的野蠻生長。
無人給予他指引,無人教他如何前行。
後面好不容易被他師父撿回去,有了牽絆,又突然……與人分別。
這一路走來,他必定承受了無數的孤獨與寂寞。
“祁九……”喃喃唸叨了一句他的名字,夏熠陽突然好想擁抱他。
“不知當時是哪位管理員?”一直沉默的猩哥突然開口,像是在詢問地上的小孩兒,但眼神卻是落在祁九身上。
“叫,他說,他叫伍,伍柳?”小孩兒伸出髒手,抹著臉上不存在的眼淚,抽噎著回答。
“伍柳,原來是他啊。”猩哥微微點頭,側頭過來,“七九管理員不妨聯絡一下五六管理員,問問他,這事兒該如何處理?”
怎麼處理?還能怎麼處理?
祁九沒有做應答,只是不滿地看著這個無端給他找事的人。
剛誕生的白階魂念沒有離開地圖的能力,只有升到綠階後才能進行跨地圖活動。
想必是因為,伍柳發現這小孩兒的時候,他還是個白階魂念,自然不能將其帶走,便隨意編了個幌子用於安撫罷了。
再者,他們有給這些魂念講規矩的啊,又不是沒管他們。
總不能每個新生魂念都得帶回管理局吧。每天誕生那麼多魂念,難不成都往回領?
管理局又不是育嬰堂,他們管理員難道很閒嗎?
好吧,也不是沒有過這麼閒的人……
壓著心中的火氣,祁九著實不想搭理猩哥,但是看著地上小孩兒眼巴巴地望著自己,他嘆了口氣,還是不情不願地走出山洞聯絡伍柳去了。
“伍柳?五六……七九?”
夏熠陽之前就聽見猩哥叫‘祁九’叫做‘七九’,還以為是他的口音問題。可這‘伍柳’和‘五六’怎麼也奇奇怪怪的。
“夏小友在不解什麼?”
“我只是,好奇你叫他們名字怎麼有些,嗯……”
她還沒得及說是不是口音問題,就被打斷。
“名字?”
猩哥忽地笑了,然而這笑容中帶著明晃晃的嘲弄,卻悄然流轉著幾絲難以言喻的悲涼。
他開口,嗓音中承載著無盡的沉重:“我們魂念,哪來的名字?”
魂念沒有名字?是個什麼意思?
夏熠陽的腦子一時間轉不過彎兒來。
祁九的名字不就是祁九嗎?
猩哥的名字,雖然有點奇葩,但不也是他的名字嗎?
為什麼會說魂念沒有名字呢?
“但祁九他……”
“他是管理局編號第七十九號的管理員,簡稱七九。至於‘祁九’,只是他自己對自己的稱呼罷了。同理,伍柳是管理局第五十六號管理員。”
在她尚未將問題完整道出之際,猩哥就給出了答案。
難怪她最初聽著祁九的名字就有些奇怪,但沒太過在意。
夏熠陽陷入短暫的愣怔,她眼眸微微顫動,對這回答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但你不也?”
“我?你是想說,我這奇怪的不知所云的id是我的名字嗎?”
猩哥最初介紹自己稱呼的隨意全然不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速極快,還帶著一些自嘲的語調。
這一刻,夏熠陽張開口,卻彷彿被無形的繩索束縛,嘴唇微微顫動,始終未能應聲。
遊戲命名帶有搞笑元素,對她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這個好笑的暱稱對眼前這人來說卻並不是這麼簡單的意味……
“夏小友,你的名字,應是包含了許多愛意和期待吧?”他忽然落寞下來,嘆息一陣,話題落到了夏熠陽頭上。
‘熠’字意為光耀、明媚;‘陽’字更是是溫暖、明亮的象徵。
夏熠陽,這個名字與生俱來。
無論被多少人叫過多少次,這個名字都只是在她心頭輕輕掠過,未曾引起她深入的探尋與體會。
她從未深思其中蘊含的父母對她未來的那份深沉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