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欽放在腿上的手攥得太過用力，顫抖個不停，眼角甚至還掛著幾滴淚水。他心裡憋著一股火無處發洩，此刻只想離開這個包廂，帶著馬龍一起離開，他不想再聽見任何一句讓馬龍退役的話。
眼底掠過一抹陰影，王楚欽身體一僵，微微抬眸，面前的餐盤裡放著一塊鍋包肉，耳邊也不再是那道令他憤怒的聲音，而是平淡卻能安撫他心緒的吐槽聲：“嚐嚐這鍋包肉，巴黎的豬都白死了。”
王楚欽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意識到場合不合適，趕緊捂住嘴，也不管領導有沒有在講話，拿起筷子夾起來送進嘴巴里，一邊嚼著一邊點頭，小聲給龍哥反饋：“嗯，是白死了。”
馬龍唇角翹起，哥弟倆旁若無人地開始低調炫飯，互相吐槽巴黎的中餐館有多難吃，誰也沒再理會那些字字如刀，一下一下往他們心臟上捅的話。
等劉國樑說完，發話開席的時候，馬龍那一桌已經是剩菜了，王楚欽揉了揉肚子，感嘆道：“飯還是得趁熱吃啊。”
樊振東白了他一眼，夾著菜道：“你膽子是真大。”
王楚欽起身給自己倒了杯酒，笑道：“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我去敬酒，你們去嗎？”
樊振東搖搖頭，“你先去吧，我先吃點墊墊肚子，不然喝著難受。”
“看吧，還是我倆明智。”馬龍說著也放下筷子，往杯子裡倒上酒，起身道：“走吧，我帶你一塊去，你自己去也不好。”
王楚欽乖乖跟在馬龍身後，兩人端著酒杯走到領導桌，在劉國樑跟前站定。
“這些年感謝劉指導的幫助，才讓中國乒乓球能發展到今天這個位置，我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離不開您的指導，我敬您一個。”馬龍微微彎腰，手託著杯底，禮貌恭敬地道。
劉國樑不急不緩地倒上酒，跟他碰杯後抿了一口便放下杯子，馬龍也不介意，仰頭一飲而盡。側身讓出後面的王楚欽，笑容中帶著些許自豪，“大頭打出來的時間不長，但表現一直都挺好的，我作為他省隊的哥哥對他一直都很滿意，進到國家隊以後，也多虧了劉主席您重視，才讓他有機會能在這個位置上證明自己的能力，讓他也表達一下對您的感謝。”
王楚欽上前一步，彎腰放低杯子跟劉主席碰了一個，即使不勝酒力也一口喝完了，劉國樑臉上的笑容明顯比剛才對馬龍多了幾分，把杯子裡剩下的酒一口喝完，讚歎道：“我一直都挺看好你的，關鍵時刻從來都不掉鏈子，絕對主力就是要這樣值得團隊去信任，你的路還很長，後面別鬆懈，我很期待你的成長。”
“謝謝劉主席，也感謝您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給我機會出去打比賽，我今後一定以更嚴苛的標準要求自己，不辜負您對我的期望。”王楚欽始終放低姿態，保持一個晚輩的謙卑態度。
給劉國樑敬完酒，王楚欽又挨個跟李隼指導、王皓指導和肖指導敬了一杯，前面有幾分真心不知道，但敬到肖指導的時候，王楚欽腰彎的很低，杯口幾乎要壓到肖指導的杯底了。
場面話王楚欽不能厚此薄彼，但他覺得自己起碼應該在行動和態度上，區分一下肖指導和別的教練對他來說不一樣的地方。
肖指導不拘這些虛禮，但他能感受到王楚欽想表達的心意，心下說不感動肯定是假的，畢竟幾年的朝夕相處，從感情上來說是父子也不為過，他的欽兒是個知道感恩的人，說明他當初並沒有看走眼。
王楚欽敬了一圈，回到位置上的時候，滿臉通紅，腦袋暈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頭的緣故，他的視線逐漸偏移，最後定格在孫穎莎的眼睛上。
孫穎莎輕皺眉頭，眼裡滿是擔憂，看到突然扭過頭來衝她傻笑的王楚欽，孫穎莎心臟一抽一抽的，明明喝啤的也才勉強一瓶的量，今天喝的全是紅的，每一杯還都是倒滿了一口喝完。
王楚欽收回視線，使勁閉上眼睛，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試圖用這種辦法緩解一下天旋地轉的眩暈感。
男隊敬完，女隊這邊也逃不過，相比起男隊這邊三三兩兩組隊，一波接著一波過去，女隊默契的等一桌人都放下筷子，才統一倒上酒，一起去找領導。
孫穎莎故意挑了條能經過王楚欽的路，一手端著酒，另一隻手握住一杯檸檬水的杯口，路過王楚欽時手速極快地放到他手邊，然後不著痕跡地收回手，徑直走向領導。
馬龍淺嘆一口氣，抬胳膊幫兩人的小孩遮掩了一下，還幫忙給王楚欽推醒，把那杯檸檬水推到他面前，附耳道：“莎莎給你拿的檸檬水，趕緊喝兩口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