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夜深了,該翻牌子了。”
太監恭敬地低聲說道,將托盤輕輕放在裴元凌面前的雕龍案几上。
裴元凌正在批閱奏摺,聽到太監的話,抬起頭,目光落在那個熟悉的托盤上,微微皺眉,“誰叫你們遞牌子的?”
太監答道:“是太后娘娘安排的,說是新妃嬪們入宮,盼著陛下能重涉後宮,雨露均霑。”
太后。
裴元凌眼底閃過一抹不耐,這位養母平日裡吃齋唸佛,彷彿再不理這些俗事,但後宮有點什麼風吹草動,也第一個逃不過她的耳朵。
當年為了能得到王氏的扶持,他不得已娶了太后的侄女,也就是如今的王皇后,如今這姑侄倆兩代皇后牢牢把持著後宮,勢力大到他這個皇帝有時都無奈何。
“陛下,今日朝臣們又催您了……”
陳忠良從小在皇帝身邊伺候,一眼便看出皇帝的不虞,遲疑片刻,還是提醒道,“您登基也有三年,至今宮裡尚未有子嗣,朝臣們也急啊。”
裴元凌聞言,面色愈沉。
子嗣。
若是三年前他和音音的孩子順利誕生,皇長子如今也有三歲了。
可惜,可惜那個孩子……
握著毛筆的手攏緊又鬆開,再次抬眼,他看向那一排排整整齊齊的綠頭牌。
視線掃過其中一塊牌子時,他的眼神停滯了一瞬。
「疊翠軒喬嬪,喬氏清音。」
清音……
同樣的名,相似的臉,都愛吃蟹粉獅子頭,世上真的有這麼多的巧合嗎。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寫著喬嬪的牌子上停留了片刻,最終,還卻沒有翻動。
他撤回手,道:“退下吧,今日朕乏了,沒興致。”
敬事房的公公面色一變,剛要開口,陳忠良使了個眼色。
那公公無法,只得端起托盤,畢恭畢敬地退下。
紫宸宮裡很快又歸於靜謐。
良久,御座上的帝王才不疾不徐地開了口,\"今日後宮請安的情況如何?\"
陳忠良微怔,而後垂下眼:\"回陛下,今日請安一切如常,只是……”
\"只是什麼?\"
“……”
陳忠良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稟報:\"只是陸嬪娘娘似乎有些……無禮,她在請安時多次打斷其他妃嬪的發言,請安結束後,還攔住了喬嬪,咳,有些出言不遜。”
裴元凌皺眉:“陸嬪?”
陳忠良點頭:“是陸氏三房的嫡姑娘,陸首輔的堂妹。”
昨日殿選之時,裴元凌定下楚清音後便離去,之後的選秀都是太后和皇后來主持。
他雖看過秀女名單,卻也只是草草掃了一眼,並未多瞧。
沒想到皇后竟將陸知珩的堂妹選了進來,難道王氏還要拉攏陸氏不成?
沉吟片刻,皇帝再次開口,“還有呢?”
陳忠良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喬嬪主子似乎和淑妃娘娘交談甚歡,請安結束後,淑妃娘娘還特意留下喬嬪主子說話。”
聽到這話,裴元凌的瞳孔猛地一緊。
她和淑妃交好?
過往的記憶湧上腦海,他至今還記得楚清音為了個叫金珠的婢子,和他大吵了一架。
那是他們第一次發生那樣劇烈的爭吵,為此足足冷戰了一個月才修好。
但哪怕是修好了,裴元凌心裡也清楚,她對淑妃仍是有怨恨的。
如今這個喬清音也與淑妃交好,難道歷史要重演?
一瞬間,裴元凌有種衝動,想去告訴那喬嬪,離淑妃遠一點。
可下一刻,他便意識到他又想岔了——
喬嬪是喬嬪,並不是貴妃。
一個普通的嬪妃,還輪不到他費心去叮囑。
且作為帝王,他的一舉一動都被無數雙眼睛注視著,倘若他表現出對某個嬪妃的特別關注,只會引起更多的猜疑和麻煩。
這時,一陣風颳過,一個暗衛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窗外,“陛下。”
裴元凌微微點頭,示意他進來。
暗衛單膝跪地,低聲稟報:“關於喬嬪的身世,屬下已查清楚。她確實是尚書府的千金,生母崔氏乃是刑部尚書之妹,五年前因病離世,之後喬嬪便一直由喬公權房裡的姨娘蔣氏撫養長大,但就在元宵過後,喬嬪突然落水……”
裴元凌面色一凜:“落水?”
暗衛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