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方一出口,陸三夫人便已後悔。
跟在陸知珩身側的凌霄也連忙打量了一眼周圍,幸而書房清靜,周圍並無其他人影。
凌霄暗暗鬆了口氣,才又看向前方的人影。
陸知珩已經回頭,看向陸三夫人的眸子裡卻滿是冷意,周身也好似泛起一抹肅殺之氣。
陸三夫人被嚇的後推兩步,此刻也後知後覺意識,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孱弱可欺、沉默寡言的野孩子。
陸知珩壓低眉眼,冷漠乜著她,“三嬸這是在威脅我?”
陸三夫人被那眼神看得心尖一顫,忙訕笑兩聲,“沒…沒有,阿珩,你別往心裡去…方才是我口不擇言,還請你不要和嬸孃見怪。”
陸知珩卻並未出聲,只邁步朝前走近。
陸三夫人能感覺到男人周身那股肅殺之氣並未消散,他一步一步走得極為緩慢,卻像是來自地獄的無常,要勾魂索命。
“阿珩,嬸孃錯了,你原諒嬸孃一次……嬸孃日後再也不亂說話了……”
陸三夫人額間冒著冷汗,再次道歉。
陸知珩不言不語,直到在她面前站定,才冷了眉眼:“三嬸當真知錯?”
清冷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陸三夫人心裡愈發後悔,她就不該不聽自家夫君的話,非得來找這個煞星。
“真的,我…我真知錯了。”
陸知珩並不信。
他只垂著眼,淡淡道:“我父母早逝,我又自幼病弱,五歲便被送至老家岳陽休養,若不是太爺還記著我這麼個孫輩,將我接回京城,的確沒有現在如今的陸知珩,陸首輔。”
他說著語氣稍頓,嘴角泛起一抹諷意:“但我也記得當年剛回來時,三叔父與三嬸百般針對,一會兒說我命犯天煞,是個克父克母的不祥之身,一會兒又說我不是陸家的孩子,逼著太爺與我滴血認親,以證血脈。若非太爺慈愛,多有維護,我只怕活不到如今。”
陸三夫人聞言,心下一驚。
她以為那時陸知珩年歲尚小,早就不記得當年那些事了。
沒想到,原是那時候就已經恨上他們了。
她張了張唇,想要解釋,卻無從辯駁。
“三叔與三嬸於我而言,實在沒什麼恩情可言。若非太爺百般叮囑我看顧陸家,你們以為我會幾次三番幫你們?”
陸知珩睥睨著陸三夫人,語氣是近乎殘忍的涼薄:“日後你們若是再不知好歹,大不了分家。左右太爺讓我護住的是陸家,而非你們這些狼心狗肺、愚鈍無用的廢物。”
這最後一句話,直接將陸三夫人震的跌坐在地。
她心知陸知珩素來言出必行,他若真要分家,必然是攔不住的。
陸知珩也懶得再與她廢話,說完這些,便轉身離去。
陸三夫人跌坐在地上久未回身神,若非凌霄喚她,她只怕很難醒來面對如今境遇。
“三夫人,書房乃我家主子的清淨之地,您還是先行離開吧。”
凌霄淡淡說著,看似在勸說,更像是在趕客。
若是尋常,他膽敢如此對自己說話,陸三夫人定然是不會罷休的。
可陸知珩方才那態度,她便再也沒臉在此造次。
畢竟他們陸家這幾房可都靠著陸知珩過活,若是沒了他的庇護,日後他們還如何享如今尊榮?
思及此處,陸三夫人再不敢賴著,忙不迭起身離開。
***
另一頭,刑部大牢。
刑部侍郎張誠奉命調查楚天恆謀反一案。
一連兩日,他都在刑部署房審閱此案卷宗,卻一無所獲。
思慮再三,還是決定來找楚天恆這個當事人聊一聊。
“張大人,此案陛下不是已經定性,還有何可談?我楚家被抄家流放,妹妹死於冷宮之中,難道還不夠嗎?”
提及妹妹楚清音,楚天恆的眼中滿是心痛與悔恨。
都怪他連累了妹妹。
“楚將軍無需激動,我此行來,便是奉命調查此案。若你真有冤屈,陛下定會為你平反。”
楚天恆驍勇善戰,邊關幾年,從無敗績,威名傳於四方,也因此再無外敵來犯。
張誠亦對他素有敬佩,也相信他這樣忠勇的大將軍,絕對不可能有叛國之舉。
以前他人微言輕,再加上當時有人秘密舉報,直達聖聽。
陛下龍顏一怒,立即下旨查封了楚家滿門,並判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