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內,議事還在繼續。
“陰斷山下多為窮苦獵戶,房屋瞬間被傾瀉的山洪擊垮,如今百姓們不止流離失所,也沒了營生手段。再加上有人挑頭,致使不少難民被旁縣華安山上的流寇招安,如今隱隱已有做大之勢。”
丞相李長謙說著,語帶埋怨:“若非當初陸大人阻攔,按我的提議派兵將那夥流寇剿殺,哪裡還有如今禍事?”
陸知珩抬眸,眸光冷冽:“李大人莫要汙衊,當初我為何提議招安,你是知曉內情的。反倒是戶部周大人,為何遲遲不肯撥銀給秦少安?”
秦少安乃華安山上的流寇首領。
戶部尚書驟然被點名,頓時冷汗沉沉,他看向陸知珩,小心道:“陸大人,我也想撥銀,可國庫空虛,兵部養兵要錢,百姓生計要錢,我去哪裡拿出這麼多錢來?”
“夠了!”裴元凌怒喝一聲,修長的大掌沉沉地撐在案牘上。
眾人頓時噤聲不語。
“朕叫你們來,是來解決事情,不是來向朕提出問題的。”裴元凌說著,看向陸知珩:“陸愛卿,此事依你之見,該如何解決?”
“微臣以為為今之計在於兩點,其一,安撫難民,制止他們繼續遭受蠱動加入流寇,便可遏制事態發展。其二,戶部撥糧撥款,一方面是安撫難民,穩定民心。另一方面以此向秦少安表明朝廷向他招安之心。”
裴元凌聞言,面色稍緩,又看向殿內其他臣子:“你們覺得呢?”
“陸大人所言甚是。”
“微臣也認同陸大人的提議。”
“微臣也是。”
眾臣紛紛附和道。
“既如此,那此事就交由陸愛卿你來統籌安排。兵部、戶部兩部皆聽你調令安排。”
一襲硃色官袍的陸知珩拱手向前:“微臣定不負陛下所託。”
議事完畢後,眾臣退下,裴元凌摁了摁有些發疼的額角,臉上帶著疲意。
陳忠良上前提議道:“陛下,夜深了,可要去喬貴嬪娘娘處歇息?”
想到心上人那張嫵媚明豔的臉龐,裴元凌臉上的疲態頓消,頷首道:“擺架霏雪殿。”
***
霏雪殿內,宮燈輝煌,花香浮動。
楚清音早已吩咐宮人在庭院之間擺了桌椅酒水,瓜果糕點。
聽聞裴元凌已在來的路上,她回到房中又對鏡打扮了一番,方才在殿門外,靜立等候。
沒多久,夜色裡響起一聲嘹亮的通稟聲:“陛下駕到——”
裴元凌剛從御輦下來,就見楚清音一襲緋色曳的長裙站在那裡,散落肩旁的青絲用墨碧綠色的玉簪挽起,斜插入流雲似的烏髮。
她額心那枚硃砂紅痣被刻意地描繪成一朵粉色桃花模樣,朱唇輕點,淡淡月光下,那張明媚的臉龐襯得愈發嫵媚動人。
“嬪妾見過陛下!”
楚清音施施然對著裴元凌行禮。
看著她溫柔含笑的模樣,裴元凌抬手將她扶起,“不必多禮。”
“聽聞諸位大人都在紫宸宮議事,嬪妾還以為陛下今夜不會來了呢。”
“政事已忙完了。”裴元凌緩聲道,又無比自然地牽過楚清音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楚清音疑惑:“陛下這般看嬪妾作甚?”
裴元凌沒立刻答,而且俯身湊到她耳畔。霎時間,男人熾熱的氣息吞吐在她脖頸處光滑的肌膚上,惹得她面上泛紅。正要開口,就聽低沉醇厚的嗓音在耳畔傳來:“音音今天這般打扮,朕很喜歡。”
“陛下,慣會取笑嬪妾。”
楚清音面上羞紅一片,抬起小手在他胸前輕輕捶打,力道不大,反而像是在撒嬌。
今日的她,似與往日大不相同。
她過往雖也會對他諂媚討好,只那副樣子,卻總是與他保持著一點清醒的距離。
似抗拒他的靠近,又似是與他之間有什麼心結存在,帶著難辨的疏離。
但現在的她,就像是一朵正在他面前嬌豔盛開的海棠,一顰一笑,只為他盛開。
就和過去的音音一樣。
裴元凌不由抬手,撫上面前這張緋豔絕美的臉龐:“音音,以後別再離開朕了,可好?”
楚清音臉上的笑意微怔,隨即又恢復如常。
“陛下說什麼呢,嬪妾一直在這裡啊。”她淺淺笑道。
對上她清澈無雜的明亮眸光,裴元凌恍然一笑,修長指尖輕輕在她唇瓣上撫了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