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已是半夜時分。邱曉躺在床上沒有絲毫的睡意。她悄悄下了床,開啟門朝樓下客廳走去。剛出房門,便隱約看見程餘依舊坐在客廳裡。一股濃烈的煙味充斥著整個大廳。邱曉難以想象,這一夜程餘到底抽下多少支菸來。
她躡手躡腳地走了樓來,坐在程餘身旁。程餘見邱曉坐在旁邊:“曉,這麼晚,怎麼還下來了?”
“睡不著。想著下來坐坐。”邱曉挽住程餘的胳膊,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就像當年坐火車回家時的樣子。
程餘本意要移動身子,邱曉卻緊緊地拉住他的胳膊:“餘,讓我安靜地靠靠。就像當年一起時的樣子。”
說起他們的當年,不知有過多少個日夜就這樣地依靠在一起,一起在大學操場的草坪上仰望著星空,一起在濱海的沙灘上看潮起潮落,一起在普陀山上看著樹影搖曳。而今,已成了一種奢侈。
程餘聽聞邱曉的話,也不再掙扎,就這樣安靜地讓她靠在肩頭。
時間在黑夜中一點點溜走,睡眠卻被神偷偷走。兩個曾經相愛的人,在歷經了世事變化後,已少了幾分滋味。原本的無話不說,天南海北地暢想,如今卻在黑夜中沉默不語。不知這是宿命的殘酷,還是月老的荒唐?
“餘,你還記得當年的我們嗎?”邱曉打破沉默,試探的詢問。
“記得。那都是一些刻入骨髓的記憶。”程餘無意說謊。說起這話時,腦海中也閃現出曾經與邱曉一起時的影像來。似乎看見了,身穿簡樸衣服,扎著馬尾辮的邱曉向他跑了過來。
“記得那年,我突然發病嗎?”邱曉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當年的往事。那年,她突然高燒不退。程餘先是帶著她,後來揹著她去大小診所拿藥,可藥過後仍舊無濟於事。程餘隻好帶著她到了市級醫院去檢查,檢查來檢查去,還是沒得出個準確的結果。一想到這,邱曉的眼裡泛出了感動的光。可很快又消退。她知道,這都只是曾經過往的美好。
“記得。那個時候醫生也查不出是什麼原因。”
“是啊。當時可把你急壞了。你也知道,我家境不好,根本沒辦法支付我的藥費。都是你東拼西湊找人借的,後來還是你努力還了債。”
“曉,這些都已過去。往事何必再提及?”
“餘,你可知道,當年你對我的好讓我暗暗許下誓言,此生非你不嫁。可哪曾想到,造化弄人。”
“有些緣分,有些人,一個轉身可能就成了一輩子。或許這就是月老刻意的安排吧。只有這樣,才會讓世間的痴情男女少一分傷悲,多一份成熟。”
世間總有太多不確定的事。不論是情感,還是事業。總會在不經意出現令你意想不到的事。這或許就是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的真諦吧。
邱曉陷入了短暫的沉思,而後悠悠的吐出一句話:“餘,你恨過我嗎?”
恨?很多人說,愛之深恨之切。可對於程餘而言,他深愛邱曉,卻不曾對她有過一絲一毫的恨。若心裡真的有恨,也只是恨當初他的無力,恨命運的安排讓他們遇見,卻又將他們攔腰截斷。
程餘反問道:“恨?為什麼要恨你?”
在邱曉的內心深處,她不相信程餘,會僅僅因為父母的阻攔而忍心離她而去。父母的阻攔只能是一個導火索。至於別的原因,跟她有時的無理取鬧、任性有關。是她的無理取鬧和任性親手將程餘推了出去。
“當年你那麼愛我。我卻有時還無理取鬧地跟你大吵大鬧。要不然,那年你也不會一個人背起行囊,跑到別的城市去。或許,這也是為你後來不辭而別鋪下了基礎吧。”
提起那年的事,記憶就像4K清晰的影片在腦海中閃現出來。那本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2000年夏,程餘遇見了他高中的同學,為了表達對同學的熱情,請同學到外面的餐館吃了飯。僅僅因為這事,邱曉卻對他指責起來,埋怨程餘浪費。一個高中同學全然沒有必要如此的厚待。甚至還說出徹底傷了程餘的話,數落程餘每日辛苦賺來的一點工資,還不懂得合理支配,還拿出她同事怎樣的勤奮,賺到怎樣多的錢,以作對比,從她的言語中透露出對程餘的不滿。可邱曉的話深深刺痛著程餘的自尊。
程餘無法理解和想象,處事一向落落大方的邱曉,怎麼會變成如此勢利和世故。更不能理解的是,他努力去賺錢,換來的是邱曉的不滿。程餘想著,許是外面的繁華世界已讓邱曉迷失了初心。想到此處的程餘,一個人背起行囊,獨自到了白水城。當邱曉知道程餘離開後,似乎也意識到她過激的言語和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