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生了鏽的枷鎖,緊緊地扣在他的心頭,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擺脫。煙霧帶給他的,除了短暫的眩暈和虛幻的安慰,再無其他。它無法驅散他心中的陰霾,也無法讓他感到一絲的輕鬆與快樂。反倒讓他更為迷茫和無助,像這煙霧一樣,看似縹緲,實則沉重。他渴望著一道光,照亮他前行的路,只是,這道光似乎離他越來越遙遠。
男子一聲國罵過後:“是誰說的,煙能解愁?無聊。這真他媽的是天下最大的騙子,最無恥的謊言。”話音剛落,又不由得又冷笑起來,默唸:“一個失敗的人才會聽信無聊的話。你有什麼資格去指責他人的無聊?”順著罵聲,他腦海中的影像活了起來,彷彿再次看見一群人,有鄰里間熟悉的人露出鄙視的眼神,在指手畫腳,嘲笑其幾十年來依舊一事無成;也有曾熟知的同事,一臉的嘲諷。還有曾深愛的女人,以高傲而又冷漠的姿態轉身離開。一想到這些,沉悶的心便更覺壓抑,於是,他沉沉地嘆道:“真是操蛋的人生。”
恰在此時,電話響了起來。不用看,也能知道打電話來的人是誰。要不是催債的,就是那些無聊的騷擾電話。電話響了許久,他才懶洋洋地接了起來。果不其然,電話剛接起,便聽到電話裡頭傳來謾罵聲:“你個言而無信的東西,說好今天還錢,為什麼又不還?你是死了,還是被埋了?”
剛要搶白幾句,可還來不及,電話裡又說:“三天,三天不還我錢,我拆了你骨頭。”說罷,也不等迴音,便憤怒地結束通話,嘟嘟的聲音傳進耳來,顯得尤為刺耳。
“拆我骨頭?好啊。來吧。不把我打死算你沒本事。”他宛如死豬一般,面對催債,早已麻木。
“算了。一切都該結束了。”他慵懶地起身,雙手插向頭,理了理凌亂的頭髮。又喃喃自語道:“結束吧。與其這樣痛苦地承受著,不如早點解脫,早登極樂世界。”
話音剛落,他隨意披上一件衣裳,換上一雙拖鞋,關了燈,出門而去。
雨後的夜晚,一洗白日的燥熱,涼意稍顯。而他好似木頭人,感受不到一絲的變化。反倒是壓抑、苦悶將他包裹,彷彿隨時都會因窒息而倒下。
“三年羈旅客,今日又南冠。無限山河淚,誰言天地寬!”男子喃喃自語,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他看著街上行色匆匆的人,念道:“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隨後,生出一個奇怪的問題:“他們是否也有人同我一樣?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打擊?”
“不,不可能。若是他們也像你這般,已近不惑之年,還遭遇著這般慘痛,怎麼還能匆匆趕路?不,這一定不可能。”
“是的。他們肯定過得都很幸福。生活中沒有失敗,沒有失意。他們有的只是家庭的和美,事業穩定。”
“對。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而我,只能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
男子在內心中急劇地掙扎著,否定並肯定著自己的遭遇是他們所不曾遇見的。好似整個世界中,他是唯一的失敗者和失意者。其他的人都生活在幸福裡。他嘲笑自己的無能,羨慕他人的幸福。以至於有那麼一瞬間,他希望所有的人都像他一樣是個失敗者、失意者。如此一來,他也就不再是失敗者了,因為全世界的人都跟他一樣。想到此處,他不由自主地苦笑起來,感嘆失敗和失意的悲涼,又為生出荒唐的想法感到可悲。
嘀。耳邊傳來了一聲刺耳的響聲,他才回過神來,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該走向何處?路在何方?”他在心中又一次叩問。
“算了。無窮宇宙,你本是太倉中的一粟。如今,你這一粟,早已腐敗,已無路可走了。偌大的世界都不會再有你的容身之處。”
“你想想,你若還有路走,已近中年的你怎會如此狼狽?”
“不,我還有路。有話說,時人莫小池中水,淺處不妨有臥龍。等我熬過了這段狼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別自欺欺人了。所謂熬過狼狽,不過是一碗帶著毒藥的雞湯。現實中有多少人能真正熬過去?”
“怎麼沒有?那些成功者也不是天生註定。他們不也都是經受了一段又一段的磨難才成功的嗎?你看百里奚被當成了陪嫁品,還被楚王安排去為他養牛。最後是秦穆公用五張羊皮換了回去,逃離了放牛的命運,輔佐秦穆公成就了霸業。再有,八十歲才出山,渭水釣魚的姜太公不是也助武王滅了商?”
“別幼稚了。大千世界,似姜子牙、百里奚之流,何其少?特別是在當下,簡直就是空中樓閣。”
“怎麼就是空中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