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詫異地回頭看了看。原來是酒桌上坐在他旁邊的一個女子,叫廖星辰。廖星辰雖是同王桂香、莫珊珊一起來的。只是廖星辰與她們截然不同。她們都可以很放縱,她卻只是安靜地坐著,也不主動敬酒,也不主動撒嬌。彷彿是一個走錯了地方的人,與當時的其他女子顯得格格不入。
“你是要往哪兒去?”廖星辰追了上來,輕柔地詢問。
“準備一個人走走。”程餘禮貌地笑了笑。
“若是不嫌棄,我陪你走一段?”廖星辰似有幾分羞澀。
“不嫌棄。我怕這走路走久了廖小姐受不了。”程餘婉言謝絕。
“我常走路的。走走路沒事。”廖星辰坦言。
“那好吧。”程餘見廖星辰已如此說,便也不好再拒絕了。
一路上,二人相伴而行,沒有話語,就這樣沉默著走了有上千米。
“可以說說話嗎?”廖星辰帶著幾分嬌羞地問。
“當然可以。只是,想說些什麼呢?”
“說話嗎,就天南海北地扯。何必在意說什麼。”
程餘望著眼前的廖星辰與酒桌上時簡直判若兩人,心中好奇起來:“你這跟剛才酒桌上的表現截然不同。”
“是嗎?”廖星辰吐了吐舌頭,在程餘的前頭跳轉起來。
“擔心點。小心路邊有人。”程餘善意提醒。
“沒事沒事。”說完又補充:“剛才酒桌上謝謝你。”
“謝謝我?”程餘一臉驚訝。
“對啊。酒桌上就你一個人沒有要我喝酒。更沒有像有些人對別的人上下其手。”廖星辰說完,臉上透出幾分落寞來。
“嗨,你說這。那完全沒有必要。”程餘不以為意。
“怎麼沒有必要?你看,我們今天一起出來的幾個姐妹,誰都吃了些虧,只有我沒有。”
程餘好奇了,試探性地問:“你們幾個姐妹經常出來陪人喝酒嗎?”
“經常倒也不是。只是,有時候。”廖星辰略感羞澀。
“這樣出來陪人喝酒,不是很傷身體,還很危險?”
“有什麼呢。為了生活,也是無所謂怕了。”廖星辰說這話時,明顯有幾分難為。彷彿她的心中藏著許多的事。
“那可以選擇做別的工作,不也挺好?”程餘話才出口,就已發現他問了一個非常幼稚的問題。但凡願意換個工作的人又怎會還做這事呢?
“程總,你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一樣。”廖星辰露出尷尬地笑,調侃道。接著又說:“沒人生來就是陪酒的命。若不是被逼無奈,誰願意如此?”
“不食人間煙火?廖小姐真愛說笑。”程餘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難道不是嗎?看你在酒桌上基本上也是一言不發。別的人都會調侃他們身旁的女子。你卻無動於衷。”廖星辰看著腳下的路,順口而說。
“你說的要是這個,我倒不覺得。只是覺得大家能坐在一起吃飯,就該保持該有的尊重。何必要如此輕薄於你們?”程餘的坦率與真誠令廖星辰心頭為之一暖,暗道:“如今的社會,還有如此不願同流合汙之人。”口中卻道:“你知道嗎,程總。就是因為你對我保持尊重。所以,宴會剛散,我就跟著你出來了。恰好看見你自己一個人走,就追趕過來,跟你說聲謝謝。”
“大可不必。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程餘望了一眼廖星辰,擺擺手。
廖星辰攔在了程餘的面前,伸出手來:“如果程總不介意我這做這份工作,不嫌棄我,我們正式認識一下。”
程餘並不想因廖星辰的工作原因而小覷她。在這個笑貧不笑娼的社會里,沒有誰的人格就比誰的高尚。
“當然。”他伸出手禮貌性地同廖星辰握了握。
一路上,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又閒扯了一些話。從與廖星辰的溝通中,他才知道原來今晚來的幾個女子來自不同的幾個地方,但同讀於一所不入流的大學,畢業兩年了,工作與收入難以穩定,或礙於家庭的壓力,入不敷出,在經人介紹,做起了陪酒女郎,專門陪一些所謂成功的老闆們夜宴。
大約又走了一二里路,程餘與廖星辰告別。廖星辰坐上車先走了。程餘繼續慢慢在路上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