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九醞春,兩盞酒杯,任誰也看得出來螢娘生前在與兇手對酌。
&esp;&esp;沈濁嗤之以鼻:“這又是哪個情夫。”
&esp;&esp;裴縝道:“你怎地確定是男人?”
&esp;&esp;沈濁道:“我又不傻,九醞春這等烈酒,難道是給女人喝的?只是不知道這男人幹嘛要殺張螢娘。”
&esp;&esp;“從沒有攜帶武器,就地選擇兇器來看,對方應是臨時起意。”劉仵作分析道。
&esp;&esp;“就怕臨時起意,之前好好的,一點兒徵兆沒有,最難調查。”
&esp;&esp;裴縝未置可否,等張螢孃的屍身收檢完,隨著出去。
&esp;&esp;街坊四鄰一早得到訊息,門口被圍的水洩不通,牆頭上挨挨擠擠盡是看熱鬧的人頭。差役抬著張螢孃的屍身出來,呼喝好幾聲,人叢才勉強讓開一條道。
&esp;&esp;更有好事者意圖揭開白布,一睹死者死後尊容。碰到這種欠手爪子,沈濁一律拿棍子敲回去,個別敲重了,齜牙咧嘴地叫喚。
&esp;&esp;婦人們倒不手欠,她們欠在嘴上:“我就說嘛,她那輕狂不是好輕狂,要死的人不留念想,可勁兒折騰,這會兒可好,遭報應了。”
&esp;&esp;裴縝走到人群中:“誰是張螢孃的鄰居?”
&esp;&esp;“我我我。”有個上了年紀的婆子站出來,忽然想起表現得過於興奮了,略收了收,“我是她東邊的鄰居。”
&esp;&esp;“我們是她西邊的鄰居。”一對模樣老實巴交的夫妻也走了過來。
&esp;&esp;裴縝將他們叫進院裡,摒絕外面的吵雜,詢問道:“昨天夜裡你們有沒有看見什麼人進出過張家?”
&esp;&esp;“這倒沒有,不過那張娘子是個暗娼,平常往她屋裡鑽的男人不在少數。”婆子道。
&esp;&esp;“大娘說她是暗娼有證據嗎?”
&esp;&esp;“還用證據,那張娘子丈夫死了有七八年了,不找下家,平時也不見她有什麼進項,卻總是雞啊羊的不斷,油水比我們還足,不是暗娼是什麼!”
&esp;&esp;裴縝見她實在說不出什麼正經的,轉而詢問那對小夫妻。
&esp;&esp;男子摸著腦袋道:“昨夜我起來小解,恍惚間看到個人影從張娘子家後牆上跳了下去。”
&esp;&esp;“什麼時辰?”
&esp;&esp;“這個不清楚。”
&esp;&esp;“昨個是十三,大半晚都有月亮,或許你記得它的位置。”
&esp;&esp;“這個記得,當時月亮在我頭頂偏西的位置。”男人抬手指示方位。
&esp;&esp;裴縝根據方位估算,“該是子夜前。”和劉仵作推斷的死亡時間正對得上。
&esp;&esp;“人影高矮胖瘦?”
&esp;&esp;“不胖也不瘦,嗖一下就跳下去了,唉我也沒看清楚,說不準是隻貓。”
&esp;&esp;“憨貨!”婆子瞪眼,“人和貓分不清楚!”
&esp;&esp;男人摸頭:“睡迷糊了,沒完全清醒。”
&esp;&esp;裴縝繼續問道:“除此以外,昨晚你們可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esp;&esp;“大冬月裡的,家家門窗緊閉,捂的嚴嚴實實,哪裡去聽聲音。”婆子搶著回。
&esp;&esp;裴縝轉向小夫妻。
&esp;&esp;小夫妻也不約而同搖頭。
&esp;&esp;問完話出來,裴縝看到黃惜站在人群裡,身旁有個年紀相仿的女人大概在跟她講發生在螢娘身上的事,見裴縝走過來就不說了。黃惜看著裴縝,眼眶慢慢變紅:“這是真的嗎裴寺丞,螢娘她……死了?”
&esp;&esp;裴縝道:“黃大嫂節哀。”
&esp;&esp;豆大的淚珠兒打黃惜眼睛裡滾落:“怎麼會這樣,明明昨個兒她還好好的……”
&esp;&esp;“黃大嫂最後一次見到張娘子是她殺狗那次嗎?”
&esp;&esp;黃惜搖頭:“不是,後來她過來給我送狗肉,我沒要。她還有點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