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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事到如今,怕什麼連累,一起走吧。此案需要你,我絕不容你出岔子。”李纖凝撿起斗笠,扣在阿悉蘭頭上,護著她出門。
&esp;&esp;哪知前腳剛踏出房門,咄喝已率人殺到。
&esp;&esp;雨勢悽清,天地晦濁,遠方隱隱有雷光閃過,空氣裡瀰漫著泥土的腥氣。前方數十幾名胡僧,個個手持殺器,將他們重重圍困。
&esp;&esp; 圓月篇(十二)竹林雷雨
&esp;&esp;尚值日哺,天地已是漆黑渾濁,一絲天光也無。
&esp;&esp;烏雲密佈,層層壓在頭頂,直欲倒扣下來,時不時打過數道白閃,雲層撕裂無數塊。
&esp;&esp;雨簾厚重,將人密密裹住,狂風大作,扼住人的呼吸。李纖凝撲倒在泥地上,抓住身旁的竹子,勉強穩住身形。
&esp;&esp;四面皆是雨,風聲呼嘯,頭頂電閃雷鳴,壓根辨不清方向。敵人比她想象的兇猛,毫無顧忌,殺招頻施。他們好不容易突出重圍,卻在大雨中走散。
&esp;&esp;李纖凝嘗試呼喚韓杞的名字,一張嘴即有雨水灌進來,只得作罷。
&esp;&esp;風搖竹林,千萬根竹條颯颯作舞。當空劈下白閃,天地陡地亮了一霎,搖撼的竹影似惡鬼撲向她。
&esp;&esp;耳旁響起女孩淒厲的慘叫。
&esp;&esp;李纖凝神色驚恐,捂住耳邊。踉踉蹌蹌奔跑,只想趕緊尋到韓杞。
&esp;&esp;叫聲不絕於耳,越來越清晰,任她怎麼堵耳也無濟於事。
&esp;&esp;眼前畫面一幕幕。
&esp;&esp;暴雨中的竹屋,濃妝豔抹的女孩,男人癲狂的笑臉……從女孩下體湧出的血液……
&esp;&esp;李纖凝呼吸急促,再難前進一步,抱住面前的翠竹,彎著腰大口大口喘息。她想吐,努力半天,吐出一些透明黏稠的液體。轉瞬又被雨水沖刷乾淨。
&esp;&esp;右臂抖得厲害,李纖凝握住它,青紫的嘴唇唸唸有詞,“停下來停下來停下來……”
&esp;&esp;手臂依舊在抖,腦海裡的聲音也仍繼續,李纖凝幾近崩潰,雙手抓著竹子,前額用力磕碰,嘴裡不斷重複那三個字。
&esp;&esp;訇隆——訇隆隆——
&esp;&esp;霹靂接二連三落下,震得人心驚膽顫。
&esp;&esp;李纖凝抱住頭,絕望吶喊,“爹……娘……”
&esp;&esp;“阿凝在這裡……你們快點來找我,為什麼還不來找我……好多血,她快死了,阿凝好害怕……”
&esp;&esp;她意識昏聵,抱著竹子喃喃自語,不妨兩個胡僧尋蹤逼近。藉著雨聲遮擋,兩人慢慢向她靠近,本擬手到擒來。哪知李纖凝若有所感,猛然回首。
&esp;&esp;一雙赤目,殺氣四溢。
&esp;&esp;韓杞找到李纖凝時她騎在一個胡僧身上,背脊像一把弓,繃的筆直,手中握著匕首,猛插胡僧眼睛。
&esp;&esp;在她身旁七八尺遠處,躺著一具慘遭割喉的男屍。
&esp;&esp;慘遭毀目之厄胡僧慘叫連連,李纖凝充耳不聞,匕首次次沒柄插入,插完右眼插左眼,癲狂之態令韓杞大驚失色。
&esp;&esp;韓杞沒敢上前,遠遠喚了一聲“阿姐”。
&esp;&esp;李纖凝聽聞這聲“阿姐”,滯下動作。此時胡僧雙目已被插爛,兩隻血窟窿汩汩噴湧鮮血,血腥駭人。
&esp;&esp;“是……小杞嗎?”
&esp;&esp;李纖凝有了回應,韓杞上前,“是我,阿姐。”
&esp;&esp;李纖凝身上的力道驟然卸盡,身體癱軟,雙臂無力低垂,匕首打手中滾落。
&esp;&esp;韓杞撿起匕首,插回刀鞘裡,單手摟過李纖凝的腰,將她帶入懷中。她筋疲力竭了,提不起一絲力氣,全賴他手臂支撐著才沒倒下。更糟糕的是,韓杞發現她的左臂斷了,肋下和大腿上均有不同程度的刀傷,皮肉外翻。
&esp;&esp;韓杞眼底皆是痛色,扶她到一旁石上坐下。此時雲收雨住,雷電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