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寒意森然,剛到九月,夜晚竟這般冷。
夜廊下的燈籠輕輕搖晃,燈火明明滅滅,老太君暗袖浮動,風頓時停下來,兩旁的燈籠瞬間亮了幾分。
來到祠堂,她沉聲道:“跪下。”
柳時袁雖不解,但祠堂這個地方,他不敢與母辯駁,順從在蒲團上跪下,正對著先父靈位。
“當著柳家列祖列宗的面,你如實告訴老身,數日前你帶領弟子從瑤華宮返回家中,因何延遲迴家。”
柳時袁張嘴就想說謊。
可看著數張靈位,怎麼也張不開嘴。
“不敢說?既如此,那老身就替你說,你以為將那對母子安排在古田郡就能萬事大吉嗎?”
柳時袁震驚看著老太君:“母親如何得知?是司君告訴你的?”
“呵~”
老太君冷冷笑道:“連君兒都瞞不過,還想瞞過老身?”
柳時袁面色平靜下來。
當初瞞著朱映蓉,是不想家裡鬧的雞飛狗跳,如今朱映蓉罪有應得,他還想著怎麼接那對母子進府。
現在正好將事情說清楚。
“母親,家裡沒有主事之人,正好可將芸娘接入府中,興業也大了,該和族中弟子一起修煉,將來光耀柳家門楣。”
沒有主事之人……
老太君面帶怒容:“老身還沒死呢!還是這幾日君兒管家你不滿意?”
“母親,就算你不待見芸娘,可興業實實在在是你的孫子,兒子將他接回家中,不也是為了興盛柳家?”
“興不興盛老身不知,但你日思夜想的郡守之位,肯定與你無緣。”
祠堂一下安靜下來。
只有老太君緩慢捻動佛珠的聲音。
“當年你父親比那個陳達峰更有資格成為郡守,可為何讓那庸才坐上郡守之位?”
因為父親納妾了。
大禹國律法,朝中官員,不得納妾。
父親本是最有希望成為郡守之人,可第二日卻在一女子床榻上醒來。
大家心裡都清楚,父親被人算計,可女子失身是真,只能將人納入府中。
柳時袁腦子清醒大半。
“或可將興業……”
老太君睨著柳時袁:“莫要當旁人是傻子,你捨不得兒子,就不要再想著郡守之位!”
“還有一事老身要問你。”
“母親請說。”
“昨日你宣佈重新召開比試大會,是要選出歷練名額。為何不一回來就宣佈此事?”
柳時袁哪裡敢說,是為了防著柳司君。
可又不敢在祠堂說謊。
支支吾吾,哪有半分家主的威儀。
老太君心裡門清。
只是剛才說的話已經很重,她也得給這個長子留些顏面,是以沒有直接點破。
“柳家不是你一個人的,興盛柳家也不是光用嘴喊,往後柳家資源,按照規矩來分配,莫要再行偏私之事。”
“兒子,謹記。”
“今晚,你就在這靜思己過。”
柳司君已在無極樓睡下,不然高低得來祠堂瞅一瞅,順便笑話笑話。
翌日一早睜眼,看見樓主還在。
柳司君便笑不出來。
不想上工,又不得不上工的日子,真不好過。
每次看到樓主,她就要想一遍,當初戚管事說恰好樓主需要婢女,會不會是一早就挖好的坑,就等著她跳。
不然怎麼會這麼巧?
見她眼睛滴溜溜轉動,顧長洲道:“去煮碗醒酒湯來。”
顧長洲難得喝那麼多酒,雖全部用靈力排出,早上起來,腦子還是有些脹痛。
“樓主沒有醒酒丸嗎?”
“醒酒丸?”
見顧長洲面露疑惑,柳司君停住準備從介子裡拿醒酒丸的手。
師父得到幽谷宮前宮主真傳,沒有什麼丹藥能難住他,這兩年她就差將丹藥當糖丸吃。
忘了旁人想要得到一顆丹藥,需要花費大量晶石去購買。
哪裡是說吃就吃。
便是如墨麟侯這般權勢滔天之人,也不會說專門準備醒酒的丹藥,樓主還能比墨麟侯更有權勢?
大意了。
“曾聽人說過,有一種丹藥可以用來醒酒。”
顧長洲“嗯”了一聲,並未追問。
柳司君趕緊溜出去找戚管事要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