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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傅徵接過劍穗,眼睫輕輕地垂了下來,他笑了笑,說:“祁二公子,自那夜一別,我每日都握著它,每日都在期盼有一天我能親手將它還給你,每日我都在回想,你那時對我說,你會保護我,不會讓那禽獸再傷害我,你會帶我出京,帶我回天奎,可是……”
&esp;&esp;可是你也食言了。
&esp;&esp;祁禛之愣愣地看著傅徵,彷彿被冬雷劈中了一般,一個字也吐不出。
&esp;&esp;他本該說,那居然是你,他又想說,我喝醉了酒,那夜講了許多渾話。
&esp;&esp;但很快,祁禛之意識到,其實,他早該明白,傅徵就是那個於大雪天倒在自己懷裡的人。
&esp;&esp;可他為什麼沒有想到?
&esp;&esp;是他真的痴傻,還是他在裝聾作啞?
&esp;&esp;或許都不是,只是隨口許下了誓言的祁禛之不願承認,他到底還是背諾了。
&esp;&esp;如果傅徵不是那個人,那他,也不必如此直面自己的愧疚。
&esp;&esp;“召元,”祁禛之苦笑了一下,“這就是你在那封信裡……給我寫的話吧?”
&esp;&esp;傅徵沒有回答。
&esp;&esp;儘管沒有回答,祁禛之到底還是明白了,他現在汲汲所求的原諒,其實早在一年前,傅徵就曾給過了他,只是那時的他不在乎,也不想要。
&esp;&esp;而當他發現這一切時,原諒卻早已化成了灰燼。
&esp;&esp; 心頭血
&esp;&esp;大雪封山,歧路難行。
&esp;&esp;身上披著重重狐裘的祁禛之還是執意順著那條崎嶇石道,一路爬上了這座小山。他撥出一口寒氣,看著那挺立在半山腰處的破觀,停住了腳步。
&esp;&esp;“二哥,來這裡做什麼?”白銀累得直不起腰,他拄著根木拐,踉踉蹌蹌地跟在後面,仰頭剛一看到那座蕭索的觀子,就先被嚇了一跳,他叫道,“二哥,小的時候,我爹告訴我,這種無主的道觀不要亂進,會惹惱仙人的。”
&esp;&esp;祁禛之悶聲回答:“我早就把神仙惹惱了。”
&esp;&esp;說完,他抖了抖身上的落雪,越過門前那兩尊掛著披帛的神像,抬腿邁進了正殿。
&esp;&esp;頭頂諸天神魔依舊靜靜地俯瞰著空籠龕,那個小小的蒲團還擺在正中央,積滿了浮灰的地面上印著幾個貓爪,紅漆木做成的供奉臺上空空蕩蕩,沒有貢品,也沒有香火。
&esp;&esp;“二哥,”白銀被吊頂上的雕刻嚇得有些結巴,他拉了拉祁禛之的衣襬,小聲道,“我,我害怕,這裡看著……陰森森的。”
&esp;&esp;祁禛之沒說話,彎腰從隨身帶著的木盒中依次拿出了燭臺、香爐,以及一捆線香。
&esp;&esp;“二哥,這裡都沒有被供奉的牌位和神像,你要祭拜誰啊?”白銀哆哆嗦嗦地問道。
&esp;&esp;祁禛之深吸了一口氣,擺正香爐,點起線香,然後恭恭敬敬地跪在了蒲團上,雙手交疊,行了個大禮。
&esp;&esp;白銀瞪大了眼睛,怯怯地往後退去。
&esp;&esp;這時,就聽祁禛之道:“求您,求您保佑傅徵,讓他好好活下去吧。”
&esp;&esp;空空蕩蕩的大殿內,怎會有人回答這聲沒頭沒尾的祈求?
&esp;&esp;可祁禛之卻繼續往下說道:“他不該就這麼死了,他是我大興的鎮國神槍,有他在一天,四方邊境就安穩一天,大興國祚就綿延一天,所以,求您……”
&esp;&esp;求您什麼?祁禛之頓了頓,忽然又是一叩頭,他說:“求您,滿足我的私心吧。”
&esp;&esp;是了,讓傅徵活著,不過是他祁二郎的私心而已,哪裡與什麼大興四方邊境安定、國祚綿延有關?祁禛之愛他,所以他有所求,這只是私心,是他一意孤行。
&esp;&esp;“二哥。”白銀看著久跪不起的人,忍不住叫道,“你到底在拜誰?”
&esp;&esp;“天寧。”祁禛之的臉埋在地上,輕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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