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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良久,燕北聲率先敗下陣來,對著蒲煬伸出手,眼尾翹著:“師弟,讓師兄抱一下。”
&esp;&esp;短短一句話,一切都水落石出,那些蒲煬困惑已久的,答案頃刻畢現。
&esp;&esp;燕北聲突然想起黃城的那封遺囑,落尾很潦草,只短短一句:“有些栽,該認得認。”
&esp;&esp;他想自己苦行八百年,在冥域漫無目的遊蕩這麼久,地獄的苦他吃過,百重酷刑他也受過,是時候從心一回。
&esp;&esp;不用蒲煬質問,他全部認下。
&esp;&esp;
&esp;&esp;蒲煬看著他,許久,才隱住眼底的紅,握住了燕北聲的手。
&esp;&esp;燕北聲意料之中的擁抱沒有到來,因為下一秒,自己就被蒲煬推到了床上。
&esp;&esp;“……”燕北聲表情難得出現一絲裂縫,但依舊是笑著的,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師弟,雖然我也很想要,但現在是不是有點早?”
&esp;&esp;太陽都沒落山,白日放浪是不是不太好?
&esp;&esp;蒲煬狠狠瞪了他一眼,抬手去掀他的外衣:“傷哪兒了?”
&esp;&esp;果然,還是被發現了。
&esp;&esp;燕北聲無奈地嘆了口氣,任他把外衣脫掉,裡衣左腹處一片鮮紅,被血跡層層疊疊浸潤了個徹底。
&esp;&esp;蒲煬都被他氣笑了:“燕北聲,你挺能忍。”
&esp;&esp;燕北聲看著這人幫自己處理傷口,纏白布時頗有種入殮的冷漠感,疼得他下意識“嘶”了一聲。
&esp;&esp;蒲煬面上還是籠著一層薄薄的冰霜,手上倒是輕了很多,瞥了他一眼:“原來知道痛。”
&esp;&esp;剛那能忍的勁還以為刀槍不入呢。
&esp;&esp;“你想起多少了?”燕北聲挑了個輕鬆的話題,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床沿,“有沒有想起你叫我師哥,一天好幾聲的那種。”
&esp;&esp;蒲煬沒理他,把最後一點多餘的紗布剪短,放到一邊,然後才好整以暇地盤問他:“你傷怎麼弄的?”
&esp;&esp;“入了個圈套,一時沒設防。”燕北聲不欲多談,簡單一句話就帶了過去,可蒲煬卻盯著他沒有再說話。
&esp;&esp;他幾乎想不到,什麼情況下才能讓燕北聲不設防?
&esp;&esp;可燕北聲不願意開口,事實上,燕北聲很多事都喜歡埋在心裡,面上裝得跟個大尾巴狼一樣,心思卻深得讓人難見分毫。
&esp;&esp;他能叫一句“師弟”,蒲煬都是意外的,他以為燕北聲都喜歡把所有事爛在肚子裡,帶到土裡,永不見光。
&esp;&esp;他最擅長這個不是嗎?
&esp;&esp;燕北聲現在其實很累,他找了蒲煬整整一天,差點把整個地下都翻過來,可無名指上那根半靈索是像死了一樣,什麼作用都沒有。
&esp;&esp;要不是他能感知蒲煬沒有生命威脅,現在都該去陰司要生死簿了。
&esp;&esp;然後他又入了幻境,毫不意外地,還是那個圓月的夜晚,把酒言歡、刻骨糾纏,一句歡喜都沒說出口,就得知死訊。
&esp;&esp;日復一日,永遠沒有盡頭。
&esp;&esp;然後醒來告訴自己,你把他弄丟了,又一次。
&esp;&esp;燕北聲無暇顧及傷口,死死等在出口,像是很久以前的那樣,等在瓦簷上,只因這人說過很喜歡。
&esp;&esp;很喜歡,要是有機會的話,肯定還會再來的吧?
&esp;&esp;圓月走了又來,過了好多輪,可他再沒有等到。
&esp;&esp;鬼知道他看到蒲煬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想了些什麼,想無非又是南柯一夢,醒來發現還是妄想,痴人說夢,想自己要不乾脆把人關起來,鎖在家裡,不讓他離開。
&esp;&esp;可他還是捨不得。
&esp;&esp;所以只敢靠近一點,力氣大得險些捏碎他的骨頭,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告訴自己,他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