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esp;&esp;店家顯然對這樣的客人習以為常。壽司師傅雖然今年已經有五十多歲,卻完全能聽懂客人的英語。他上菜的時候注意著客人交談的節奏,拉長了服務的時間,確保客人不會在聊得盡興之前就突然發現自己吃得太飽……考慮到會來這家店的客人大多沒有上限的預算,這位壽司師傅做得還挺輕鬆的。
&esp;&esp;這一餐最後吃了快四個小時。秘書小姐通知司機來準備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走出店門的時候,年輕的美國資本家還有些意猶未盡,看起來幾乎想再邀請上辻去他在東京這裡買的豪宅徹夜長談,但上辻微笑著對他晃了晃手機,又低頭看了眼自己被褲腳遮擋住的腳踝位置:“我們明天都還有工作。”
&esp;&esp;哈代·瓦倫丁:“……”
&esp;&esp;這是連秘書小姐都感到微妙的一句話。作為瓦倫丁公司有名有姓的股東,上辻的個人資產毫無疑問可以供他和戀人無所事事地過一輩子。但就他們所知道的,上辻祐希沒有用資金來換取自己的自由(兩個美國人都不覺得這是金錢無法購買到的東西),萩原研二也還在做著相當危險的工作。
&esp;&esp;哈代·瓦倫丁嘆氣:“好吧。但你給了我你的郵箱地址。這是願意繼續保持聯絡的意思,對嗎?”
&esp;&esp;“對。”上辻說,“我理解你想要什麼……我必須坦誠地說,我沒有過像你這樣的朋友。但和你聊天很愉快。”
&esp;&esp;哈代·瓦倫丁:“……你真的不考慮移民來美國嗎?如果你願意,我相信這不是沒有操作的餘地。”
&esp;&esp;然而,他面前那個自由尚且受到桎梏的年輕人只是搖了搖頭。
&esp;&esp;上辻祐希的聲音很溫和,笑容也很溫和。
&esp;&esp;“瓦倫丁先生……唔,哈代,我想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對嗎?我想你不會意識不到美國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
&esp;&esp;哈代:“……”
&esp;&esp;——美國當然可能意味著更大的牢籠。但金錢就代表著一切,上辻祐希毫無疑問擁有能改變自己境遇的資本……只是,他確實不願意這麼做。
&esp;&esp;“我很喜歡我的朋友們。但我總是不理解他們……你們的選擇。”哈代·瓦倫丁這樣說,“不過我確實尊重你們的個人選擇——我猜你日後也沒有機會訪美?”
&esp;&esp;上辻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補充:“不過你看起來很喜歡今晚的和牛。下次可以再來試試,我知道幾家不錯的店。”
&esp;&esp;年輕的資本家露出滿意的表情。
&esp;&esp;他彷彿突然又收起了先前的熱切,語調中帶了少許矜持:“——當然,我的朋友,如果這是你的邀請……我會在我的未來日程裡把它們排進去的!”
&esp;&esp;
&esp;&esp;婉拒了秘書小姐的安排,上辻祐希和萩原研二肩並肩,在東京尚且明亮的夜晚步行回家。
&esp;&esp;11月的冷風吹在臉上幾乎有些刺骨。上辻走了一段之後才意識到不對,然後有點緊張地扭頭去看萩原。後者笑眯眯地抓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哇,小祐希的手這個時候也還是很暖和。”
&esp;&esp;“唔,從綜合角度上來說,我的健康程度比不上研二先生;但我的血液迴圈很好。”
&esp;&esp;萩原研二彎起眼睛。
&esp;&esp;他們安靜地又走了一段,然後他輕柔地詢問:“如果沒有我……小祐希會選擇去美國嗎?感覺這是你第一次和別人聊得那麼開心,哪怕在你這裡很有優待的工藤君也——”
&esp;&esp;上辻屈起手指,戳了一下萩原的臉頰。
&esp;&esp;“如果沒有研二先生,也就沒有現在的我了。”他先認真地說了這個前提,然後又正經地回答了萩原的提問,“哈代確實是個很有意思的朋友。他的涉獵足夠廣泛,或許在某些方面上並不專精,但他能輕鬆地看到足夠遠的東西……能和他做朋友是件很愉快的事情。但我對美國沒有興趣。”
&esp;&esp;“——而且這完全不像是研二先生會問出來的問題。”
&esp;&esp;萩原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