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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可能是燈絲燒了吧。西太后只選擇性地回答問題,而關於蘇牧,卻一點都沒有提,反倒是想去我媽來,她說你媽媽還好嗎?
&esp;&esp;嗯。
&esp;&esp;那天晚上,抱歉。西太后突然降低了聲調說。
&esp;&esp;我一恍然,她這是在對那天晚上把我掃地出門而道歉?
&esp;&esp;我沒吭聲,只又把頭低了低。
&esp;&esp;西太后卻突然用她那並不光滑的冰涼的手蓋在了我的手上,我身軀一震,不知道她要幹嘛,她說芳啊,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阿姨一直都知道,你現在住在什麼地方呢?
&esp;&esp;朋友家。
&esp;&esp;你別怪阿姨。生病的西太后顯得特別可憐。
&esp;&esp;我眼眶有些溼,我從來都沒有怪過您,是命吧,我信命。
&esp;&esp;蘇牧十歲前很乖很聽話,從來都不讓人操心,也很好帶,還未滿週歲的時候都不怎麼費心,不像其他的孩子,又是鬧夜又是各種生病,她很少生病,就那樣,上幼兒園,上小學,放學回來總是先做完作業才出去玩,也從來沒有惹是生非,十歲那年,可能親眼目睹了她爸的死對她觸動很大,從那之後,她有三年都沒說話,不去上學,不見人,成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那幾年,我覺得是我人生中無法邁過的坎兒,我甚至把她綁著去看心理醫生,她拿剪子剪掉了心理醫生的頭髮,後來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才慢慢開始和我說話,慢慢變得沒有什麼攻擊性,也漸漸變得和其他的孩子一樣了,她學習依然很好,從來都不讓我擔心,只是她不再那樣依賴我,我想許多東西總是要透過時間才能慢慢緩和的,我也相信,等有一天她大一點,總會明白的,後來,日子總算好過些了,她唸書,畢業,工作,我以為從此生活也就這樣下去了,卻沒想那一天,竟然讓我看到那樣不堪的一面,那個時候,蘇牧才19歲,而那個女孩也和她差不多的年齡,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場景,那段時間之後,只要有人和我說起我自己的女兒,我就特別害怕同性戀這三個字,我怎麼能相信呢?我又怎麼能去接受?我一直引以為傲的乖女兒竟然是個同性戀,方芳啊,你知道嗎?有鄰居給我說她看到一對像同性戀的,真噁心的時候,我會很害怕你知道嗎?我甚至都抬不起頭來,我想著蘇牧,想著我自己的女兒也可能這樣被別人指指點點,戳著脊樑骨的說噁心,我害怕,你知道嗎?後來我再也不讓她和那個女孩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做人,我教書我育人,可是卻教不了自己的女兒,我不希望她可以成為什麼成功人士,但我希望我的女兒至少是走的正途,所以,我求求您,您離開蘇牧好不好?就算您覺得阿姨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也請您理解一個母親的心情。
&esp;&esp;我愣在床邊,我想告訴西太后就算我離開蘇牧,也不代表蘇牧就可以喜歡男人,我想告訴西太后我爸媽已經同意我和蘇牧在一起儘管這對於他們來說特別難,我想告訴西太后我和蘇牧都不怕別人指指點點,因為我們的人生不是為了別人的情緒而活,可是,我什麼都說不出口,因為,高階知識分子的西太后,我的長輩,我女友的媽媽,一個五十多歲的太太,在醫院,掛著水,打著點滴,面色蒼白,跪在了我面前
&esp;&esp;我覺得這是會折我的壽的,我一直那樣二缺,面對這樣的場景卻全然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怎麼可以有這樣的要挾條件呢?我上去扶她,她卻像是鐵了心地要拆散我們,我說您先起來,照顧好您自己的身子好不好?我們慢慢再談。
&esp;&esp;她還是雷都打不動。
&esp;&esp;就這樣僵持著,我的面頰特別酸,酸到我覺得牙齒都快掉了,我說阿姨你起來吧。我說你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蘇牧,我離開蘇牧就是了。
&esp;&esp;說到最後,我都覺得把自己給說笑了,想著,啊,原來說離開其實並不那樣難啊,只是我再沒有力氣面對西太后,我說我走了,然後就看到病房的門被推開,蘇牧緊張地叫了一聲媽,我看了她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sp;&esp;醫院裡的人臉色都好沉重啊,生活應該開心嘛,生生死死都是很正常的事啊,我扯著嘴角笑了笑,突然覺得輕鬆了,一直想著怎麼攻克西太后,怎麼說服她接受,還什麼智取,什麼持久戰,好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