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夜色最為濃重,像一塊巨大的黑布,嚴嚴實實地蓋住了整座皇城,連一絲光亮都透不出來。
燕如煙在昏迷中感受到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像是有一把鈍刀子在她的五臟六腑裡來回攪動。
她艱難地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模糊而扭曲,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聚焦。
她發現自己躺在一處破敗的宮殿內,四周的牆壁斑駁脫落,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腐朽和血腥的味道。
“張大人!”燕如煙猛地坐起身,環顧四周,空蕩蕩的大殿裡只有她一個人,哪有張清風的身影。
“咳咳……別動。”張清風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虛弱而沙啞,“你中的毒……還沒完全解。”
燕如煙這才發現,張清風正斜靠在宮殿的一扇破門邊。
他的衣衫已經被鮮血染透,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整個人像是從血池裡撈出來的一樣。
“你受傷了?”燕如煙掙扎著想要起身檢視張清風的傷勢,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連動一動手指都困難。
“別管我。”張清風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過來,“李玄璋的人……馬上就到,你必須……立刻離開。”
“不行,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燕如煙搖了搖頭,態度堅決。
他們是同生共死的戰友,她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獨自逃命?
張清風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你還記得……你父母臨終前說的話嗎?忠誠衛士的使命……高於一切。”
燕如煙咬緊嘴唇,貝齒幾乎要將下唇咬出血來。
她當然記得,那些話像烙印一樣刻在她的心上,可是此刻,她多麼希望自己從來沒有聽過那些話。
“砰!”大門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開,木屑四處飛濺。
李玄璋帶著十幾名黑衣人如鬼魅般衝了進來,他們一個個殺氣騰騰,手中的兵刃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嗜血的寒光。
“跑!快跑!”張清風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把推開燕如煙,轉身迎向那些黑衣人。
燕如煙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她的讀心術捕捉到張清風內心的決意,那是一種視死如歸、一往無前的覺悟。
“張清風,你以為憑你一個人……能擋住我們?”李玄璋冷笑一聲,眼中滿是不屑。
“不試試……怎麼知道。”張清風抽出腰間的長劍,目光如炬,即使身受重傷,也絲毫不減他那凜然的氣勢。
燕如煙跌跌撞撞地躲到一根粗大的柱子後面,看著張清風以一敵眾,與那些黑衣人戰成一團。
她想衝出去幫忙,但體內的毒性像無數只螞蟻一樣啃噬著她的身體,讓她連站立都困難。
“噗嗤!”一聲悶響,那是利刃刺入血肉的聲音。
張清風的胸口被一柄長劍刺穿,鮮血瞬間噴湧而出,但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繼續揮舞著手中的長劍,格擋著那些如狼似虎的敵人。
“不!”燕如煙忍不住驚撥出聲,她的心像被一隻大手狠狠地攥住,幾乎要窒息。
鮮血順著劍身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在地板上匯聚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
“你們忠誠衛士……就是太死腦筋。”李玄璋不屑地搖了搖頭,“皇帝不過是個傀儡,真正的權力……應該掌握在有能力的人手中。”
“你錯了。”張清風喘息著說,每說一個字,都像要耗盡他所有的力氣,“忠誠衛士守護的……不是一個人,而是這個王朝的根基。”
“是嗎?”李玄璋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殺意,“那就讓你看看,這個根基……有多麼脆弱!”
刀光劍影中,張清風的身影越來越虛弱,他的動作也越來越遲緩。
但他始終像一堵牆一樣,死死地擋在通往燕如煙藏身處的必經之路上,不讓那些黑衣人靠近一步。
“張大人……”燕如煙淚流滿面,她知道張清風是在用自己的生命為她爭取時間,他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她築起一道生命的屏障。
突然,張清風回頭看了燕如煙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決絕和不捨。
那一瞬間,燕如煙的讀心術捕捉到了一些重要的資訊,那是張清風在用盡最後的意識向她傳遞著什麼。
“城北密室……”張清風的意識像風中殘燭一樣微弱,但燕如煙還是清晰地捕捉到了這幾個字。
下一刻,李玄璋手中的長劍狠狠地刺穿了張清風的心臟,劍尖從他的後背透了出來。
“不!”燕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