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大漠深處,一處村落圍繞著水潭而立,村頭破爛的石頭屋裡,一個衣衫破爛渾身灰土的瘦小女孩兒蹲在低矮的灶臺前。
安意小心翼翼地把盛水的舊瓦罐安置在灶臺最裡面的櫃子裡,確保水罐不會掉落摔破,再不下雨,這就是她們家最後一點水了。
小潭村是繞著月牙潭建的,這是大沙漠裡少有的綠洲,潭水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小潭村祖祖輩輩都吃這裡的水,用這裡的水,據說不管年頭雨水是否豐厚,也不見潭中之水有變化。
但是近幾年不知怎的,月牙潭的水逐漸變臭,一開始大傢伙沒覺得有什麼大問題,只以為是這幾年雨下的少,比往年少了很多,水不動變成了半死的水導致發臭。村裡的老人倒是都說這是少有的事。
村裡的人一開始還划著小船,四處攪動潭水,希望能讓它活起來,也嘗試過挖渠引水,可是那潭水就是神了,奇了,只要離開小潭的那個邊界,就滲到沙土裡,硬是引不出去了,就連以前挖過灌溉用的石渠也逐漸乾涸見底了。
後來潭水越來越臭,水也逐漸渾濁,村民們卻離不開月牙潭。這片大漠很少有人走出去,也很少有人走進來,月牙潭是他們知道的唯一的水源,除了吃這裡的水,還有哪些水能吃呢?
村裡倒是建了些存雨水的細井,也打過些地下水井,可連著地下水的都變臭了。尤其是近兩年,越來越臭,村民們都不敢吃用了,存水也越發緊張起來。
安父推開乾的發脆的木門,懷裡抱著個瓦罐,安意聽到聲響轉身出了廊屋,“爹爹。”
安父漏出憨厚的笑容,嘴上面板乾裂,露出暗紅色的肉,他小心把水罐開啟,裡面有大半罐黃色的小球。
“安安,你看爹爹找到了什麼?”安父抿抿嘴巴,乾渴的感覺並不好受,“爹爹找到了兩棵球掌!”現在能找到的球掌越來越少了。他把瓦罐放置在水罐旁,取出一個水球遞給安意。
球掌是一種沙土色的植物生的像手掌一樣,剝開表皮裡面會有韌皮包裹的小水球,有些黃顏色,味道有點甜,據說是千萬年前的仙人路過不小心灑落了種子,它們就在這落地生根,有些微弱的仙氣,可治小兒的弱症,也有說包治百病的。
這裡的村民會摘回家給孩子吃,雖然沒見得包治百病,但孩子吃了甜滋滋的,少哭鬧。
當然如果不是缺水缺食,村民們也不會特意走遠,冒著迷失在大漠裡的風險去找球掌。
安父想帶著安意離開這裡,聽說大漠之外草豐水美,可是他怕他們父女倆走不出這茫茫大漠。
安意的娘在安意三歲的時候跟大部隊去找食物,不幸在大漠裡迷了路,再沒回來。
那一年村裡的作物因為潭水變臭之後生長極慢,出現大面積死亡,村民們不得已組隊去外面尋找野生植物充飢。
每每回想當初他失去妻子,幼小的女兒失去孃親的時候,安順就非常痛苦悲傷。
如果他也不在了,六歲的安意在大漠裡怎麼辦啊,她自己怎麼能活下去?
過高的風險讓安父按捺住帶著安意離開的念頭。他慈愛地摸摸安意的頭。
安意生性安靜,並且從她孃親走散後她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
“爹爹辛苦了”,她依賴的靠在父親的身旁,話雖不多,但滿懷關心。她把小水球遞向父親,“爹爹吃,安安不渴。”
安父把小球塞進安意嘴巴里,“乖安安吃,爹吃過了。”
安意拽著父親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咬開水球的皮,有些貪婪地吸吮起來,對水的需求讓她想再吃一顆,可是缺水的窘境和爹爹的辛苦讓她忍住了內心的渴望。
雖然才六歲,可自小缺水缺食的安意已經懂得忍耐了。
渴也不能嘴饞,因為吃光了水缺水的時候會渴死,疼也不能哭出來,因為眼淚流出去身體會缺水,不要跑不要跳,會渴、會餓,如果不是渴的太難受就不要讓爹爹知道,因為她喝多了爹爹喝的水會更少……
爹爹出門去找水,安安要自己乖乖的藏好水,藏起來……如果有人來搶水,就乖乖給他不要反抗,要活著等爹爹回來。
“咚咚——”
有人敲門。
安父機警地拿起門旁的木棍,透過門縫看見是王老伯,趕緊把棍子放下,將門開啟。
“爺爺?”
“王伯,您怎麼來了?快進來。是上次的事……有著落了?”
安父有些忐忑地問。
王老伯動作遲緩地走進了屋裡,嚴重的缺水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