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霜輕輕搖頭,語氣中透露著無奈:“並無大礙,我已耗費銀兩疏通關節,親自前往官府探視。他倒好,在牢獄之中竟然還大聲責罵,抱怨獄中氣息難耐。”
吳老夫人聞言,焦慮之情溢於言表:“那麼官府有何說法?既然是錯拿,我兒文博何時能重獲自由?”
“情形不容樂觀,審理案件非一日之功,我計劃待夜幕低垂之時,前往何大人府上請願,看看能否以財帛打動對方,讓二叔早日歸來。”
吳老夫人聽後,忍不住心頭火起,怒斥道:“這個不省心的東西,自幼便喜好群聚圍觀,年至古稀依舊改不了這習性,真是氣煞我也……”
“祖母。”姜雲霜輕聲細語地勸慰,“二叔在獄中特別叮囑我,切勿將此事通報於您,以免他歸家後遭受責罰,可見他心中還是有方寸的。”
“若他真的明白事理,又怎會招來如此是非?”吳老夫人語氣中滿是無奈與憤怒,情緒激動之下竟咳嗽起來。
姜雲霜見狀,急忙上前為吳老夫人輕拍背部,細心安撫,直至吳老夫人情緒平復。
心懷牽掛,姜雲霜不便久留,匆忙告辭離去。
她的身影剛消失在視線中,原本已經安歇的吳老夫人忽然坐直了身體,聲音低沉而堅定:“大兒媳婦。”
裴氏應聲而入,臉上帶著關切:“娘?”
“去,將二兒媳婦喚來。”
裴氏察覺到婆母的面色陰沉,心中不禁一凜。
不久之後,二嬸輕盈的腳步聲漸漸逼近吳老夫人的臥房,她推門而入,內心卻是忐忑不安,以至於她甚至不敢抬頭直視這位婆母。
“母親,您喚我有事?”
吳老夫人開門見山地發問:“你老實告訴我,老二究竟遭遇了什麼不測?”
這位曾經的忠勇侯夫人,儘管如今家境沒落,但其昔日的威嚴仍存。
在吳老夫人不容置喙的威壓之下,二嬸在寒冬之中竟出了一身冷汗,堅持了不過片刻,便頂不住壓力,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吐露出來。
聽聞幼子入獄的真實原因,吳老夫人內心波濤洶湧,她按著胸口,靠在床柱上,一口氣沒提上來,臉色頓時從蒼白轉為鐵青。
二嬸見狀大驚,趕緊上前攙扶,又是呼喚下人,又是緊急掐人中,好一會兒吳老夫人才漸漸恢復了氣息。
她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中帶著一絲灰暗,卻還不忘叮囑裴氏和二嬸:“切勿讓雲霜得知我已知曉此事……那孩子年幼,已經歷盡苦難,不能再讓她為我擔憂。”
與此同時,姜雲霜趁著夜幕未至,求助於姚諶,將家中剩餘的3000兩銀子搬運至錢莊,換取了銀票。
她手持銀票,來到了何府。
見到何瑋,姜雲霜詳細地向他敘述了自己二叔被捕的經過。
“何大人,雲霜深知此行唐突,若非實在無路可走,也不敢打擾您。”姜雲霜語氣真摯,“您是否有良策能夠拯救我二叔?”
何瑋聞言,神色嚴肅地道:“官府與軍營各司其職,我身為軍中人士,對於官府之事實難插手,姜姑娘,並非我不願幫忙,實在是愛莫能助啊。”
姜雲霜在房陵已逗留兩個多月,在經營奶茶攤的過程中,她耳聞了許多街談巷議,其中包括軍營的近況。
在兩年前的某個冬日,房陵城迎來了一位從京城降臨的英勇驃騎將軍,他攜帶著八千鐵甲精騎,與房陵原有的守城主將格格不入,雙方互不相讓。
自那以後,軍中裂為兩派,彼此之間爭鬥不休,相互抵制,甚至不惜做出諸多見不得光的齷齪勾當。
譬如,年初之際,敵國乘虛而入,血洗了臨近的一個村落。驃騎將軍揮師出擊,卻不幸陷入敵國的陷阱之中,三千餘勇士被困在狹長的山谷中,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地。
偵察兵急匆匆地傳遞求援的軍情,而守城主將卻遲疑不決,拖延了三天才肯發兵救援,使得驃騎將軍險些命喪山谷。
軍隊內部的爭鬥愈演愈烈,何瑋因不滿這樣的亂象,選擇了置身事外,結果被逐漸孤立。
雖然他名義上是守城副將,但全軍上下都清楚,他的位置岌岌可危,隨時可能被剝奪。
作為一名手中無權、心中失望至極、隨時準備接受貶謫的將軍,何瑋的無奈並非推諉之詞。
姜雲霜心知肚明,她從袖袋中緩緩取出銀票:“何將軍,我深知您處境艱難,不敢有過多的奢望,這裡有3000兩銀票,不知您能否為我指一條求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