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音柔軟又嬌媚,還帶著一點楚楚可憐的孱弱,不過兩個字,竟像是訴說出了三生三世的相思之情。
這樣的腔調,桑落學不來,但也從未輕視過倪芳芳。
人總要有一個活法。她不偷不搶不賣,不過是想在這樣的世道里謀個好出路,有什麼不對呢?
倪芳芳已經迎過去了,含羞帶怯地捏著帕子,盈盈一福,欲說還休的眼神裡有說不盡的愛意。
別說是男人,桑落這樣的女子看了也是覺得極動人的。
只是,這始料未及的偶遇對於男人來說未必是驚喜,更多的是驚嚇。以至於倪芳芳介紹桑落時,楊七郎也未認真聽,只胡亂提著東西行了一個禮,又匆匆忙忙地將東西藏於身後。
桑落瞟了一眼那幾包東西,不動聲色地回禮:“在下桑落。”
楊七郎這才將目光落在她臉上,頓時一驚。一把抓住倪芳芳的手,將她帶到自己身邊:“你可知她是何人?”
桑落仍是男子裝扮,倪芳芳以為楊七郎神色異常是吃了飛醋,便解釋:“七郎可是誤會了,桑大夫雖是男子,卻如親兄長一般——”
“看樣子你被騙了還不自知,”楊七郎冷笑了一聲,眼神斜斜地瞟向桑落,輕蔑地道,“芳娘,你可知她是個娘們兒!”
倪芳芳一驚,也忘了裝模作樣,只瞪著桑落,半晌說不出話來,用眼神詢問桑落:楊七郎是怎麼知道的?
桑落沒有回應她的眼神,垂下眼眸,淡淡望著楊七郎手裡的那幾包東西。
楊七郎繼續道:“你不知道也就罷了,我跟你說,前些日子在長街上鬧得沸沸揚揚的,就是她!就她!扮作男子,在桑家醫館坐診,被人給發現了,要驗身,她還脫了衣裳讓人驗,最後扭送到了府衙。”
倪芳芳皺起眉,不可思議地怔望著桑落。
那楊七郎滔滔不絕地說著:“你知道她幹什麼了嗎?徒手摸男人身子!這還是女子該有的樣子嗎?知道官府怎麼罰她的嗎?罰她抄《女戒》、罰她去我姨娘家的繡坊當一年繡娘,要她明白女人該拿針線做什麼!”
原來是楊家的小少爺啊,繡坊那一晚大戰,林家家僕被自己救活了,聽說楊家死了幾個,重傷了幾個,積怨都在這裡頭呢,
楊七郎越說越氣憤:“芳娘,你被她矇騙了這麼久,如今知道了就要離她遠些!這種不乾不淨的女人,你沾惹了,如何入我楊家門?”
圍觀之人漸漸多起來,桑落抬起頭,淡淡看著楊七郎唾沫翻飛的嘴唇,再望望他幅巾底下的額頭、以及那紅紅的鼻頭,滲著油膩膩的汗,
“你——”
她說。
眾人的目光齊齊聚在她身上。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