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珩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後不緊不慢的說道:“密州接了旨,現如今便算是和談期間,你們把人給揍個半死,不怕他們那邊鬧出什麼風波?”若真因為這一個小小的冉孝影響了和談,宗峻就算是皇室子弟,也討不到什麼好。這個理兒,他們應該都知道。
“他兩來這裡比試,就是為了避開他們彼此的身份立場。”雲叄也不瞞她,把臺上那倆人稍有複雜的關係說給盧珩聽。
說來宗峻與這冉孝也是有緣,在未交戰之前倆人就已有一面之緣,後來宗峻在阜城的時候更是同這冉孝屢屢交手,冉孝也是摸準了宗峻的脾氣,每回兩人遇上宗峻都狼狽氣憤而回。若是交手了也倒好,輸了心服口服,可冉孝憑著一張三寸不爛之舌硬是比他千軍萬馬,給他損的灰頭土臉。密州地勢複雜,他追不能追,打不能打,一股氣不知道是憋了多少年月。不過,那冉孝既能願意同宗峻比試,那宗峻也不至於當真把人給揍個半死,又沒挑著緊要的地兒打,流點血而已。若和談順利,日後則是友非敵,打上一架,將往日的恩怨一筆勾銷,也不錯。
臺下的人呼聲不止,個個臉紅脖子粗的梗著脖子又吼又叫,那冉孝一個巧勁翻身騎到宗峻身上,手下也不留情面的衝著宗峻的臉上招呼過去,可見也不是個手軟的,一拳過去宗峻的嘴角就見了血,不過宗峻天生力大無窮,本就是猛將一位,對面的那個冉孝比之差了不是一截半截,捱了沒兩下就被他鑽了空子,掙脫出去,冉孝趁機一腳踹在宗峻肚子上,看樣子不疼個幾天估計是消不了。
盧珩別開臉不打算再看下去,轉身往裡面走。與此同時,門扉輕響,盧珩不經意的抬頭,怔在原地。
雲叄聽到聲音,目光落在門口黑袍男子身上,之後轉頭看向盧珩。
“盧公子?”
盧珩應聲直直朝著奚林瀾走去。“我出去一趟。”留下一句話,盧珩拉過門口的男子,消失在雲叄的視線裡。
“主子,我要不要跟過去?”衛風上前一步,走到雲叄身後,
“不用。”雲叄擺擺手,坐回原處。盧珩看那個男子的眼神裡沒有眷戀,若說之前他有所擔憂,剛剛盧珩的眼神則打消了他所有的顧慮。不過,能看出來她此次來這兒,是為了這個人而來....
盧珩鬆開手,說道:“找個安靜的地方。”
奚林瀾細細看她一眼,轉身帶路,來到一座湖心亭。
“這個地方四面都是水,很少有人來,所以不用擔心會被別人打擾。”
盧珩站在亭子入口,距離亭內的榻幾不過三兩步遠,卻已然沒了耐心邁步過去。
“你知道我是誰嗎?”
“上京,盧氏盧珩。信上寫了。”
兩人隔著不長不短的距離,相對而立,一個問,一個答。
“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何尋你?”
奚林瀾神情複雜的看向她,半響後說道:“大概...知道。”
亭子裡有一瞬間的安靜。
“建仁三十三年六月初八,你在哪裡?”
“上京城郊。”
“做什麼?”
“殺人。”
“殺誰?”
“……….”
盧珩指尖用力,眼底晦澀一片,嗓音暗啞不復清明的沉聲問道:“受命於誰?”
“南平王宗政。”
話落,盧珩轉身欲走。
“你和你的母親很像。”
盧珩停下腳步,猛然回頭,雙目冷冽的直直對上奚林瀾望過來的眼睛。
奚林瀾說道:“村子裡的孩子好多人都沒有正經的名字,不是叫這個娃,就是按出生順序排名,沒人覺得不好,因為從小到大,大家都這樣。是你的母親說,人生而不可無名。奚娃,不算名字。然後為我取名,奚林瀾。寄意,有鶴在林。天下安瀾。”
盧珩冷冷的說道:“那你知不知道她對你的寄望?”
奚林瀾搖頭,一滴淚,無聲的從他的眼角滑落在地,他說:“我不懂。”
當時村子裡的老人聽了頻頻點頭,止不住的說好。所以那時他只知道那是個很好的名字。而得益於這個名字,他被之後回到石村的瘸腿李收為徒,他說希望他是另一個能走出石村,成名於天下的劍客。於是他開始每日天不亮就練劍,日復一日,直到有一天他的師傅說,你已是一名合格的劍客,願你如吾所願天下聞名。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想做一個聞名天下的劍客。他只想一步一步登上那富貴權利的雲集處,然後再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