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扛起釘耙繼續往前走。
沒一會兒,他看到山坳裡有一片彎彎的紅草坡,便一頭鑽了進去,用釘耙扒拉了個地鋪,一咕嚕躺了下去,伸了伸懶腰,嘴裡唸叨著:“真快活啊!就算是那弼馬溫,也沒我這麼自在呢!” 原來,孫悟空就在他耳根後面,把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孫悟空忍不住了,振翅飛了起來,打算再好好捉弄他一番。
只見孫悟空搖身一變,變成了一隻啄木蟲兒。你瞧這啄木蟲兒: 它的嘴巴尖尖的,就像鐵一樣堅硬,還泛著紅亮的光澤;身上翠綠的羽毛鮮豔奪目,光彩照人。
一雙爪子如同鋼釘一般銳利,就算肚子餓了,也不妨礙它靜靜地待在樹林裡。它最喜歡那些枯爛的樹枝,卻嫌棄老樹孤零零的。它圓圓的眼睛滴溜溜轉,尾巴一翹一翹的,十分機靈,啄木頭時發出“闢剝闢剝”的聲音,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這隻啄木蟲大小適中,要是放在秤上稱一稱,也就二三兩重。它長著紅銅般的尖嘴,黑鐵似的腳,“刷剌”一聲,展開翅膀飛了下來。 此時,豬八戒正倒頭大睡,睡得正香呢,這啄木蟲照著他的嘴唇“扦揸”就是一下。豬八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疼得猛地驚醒,慌慌張張地爬起來,嘴裡不停地叫嚷著:“有妖怪啊!有妖怪啊!它戳了我一槍!
我的嘴疼死啦!”他趕忙伸手去摸,發現手上沾滿了血。豬八戒看著手上的血,嘟囔著:“真倒黴啊!我又沒碰上什麼喜事,怎麼嘴上掛彩了呢?”他一邊看著沾血的手,一邊嘴裡絮絮叨叨,眼睛在四周慌亂地張望,卻沒發現什麼動靜,自言自語道:“也沒見什麼妖怪呀,怎麼就戳了我一槍呢?”
忽然,他抬頭往上看,只見一隻啄木蟲在半空中飛著。豬八戒氣得咬牙切齒,罵道:“你這個該死的傢伙!弼馬溫欺負我也就罷了,你也來欺負我!我明白了,它肯定沒把我當人看,只把我的嘴當成一段又黑又朽爛的枯樹,以為裡面生了蟲子,是來找蟲子吃的,所以才啄了我這一下。算了,我把嘴揣在懷裡睡,看你還怎麼啄!”
說完,這呆子一咕嚕又躺了下去,繼續睡。可孫悟空哪裡肯罷休,又飛了過來,對著他的耳根後面又啄了一下。豬八戒這下又被疼醒了,趕忙爬起來,說道:“這個討厭的傢伙,太能攪和人了!想必這地方是它的窩,它要在這裡生蛋孵小鳥,怕我佔了它的地盤,所以才這麼折騰我。
罷了!罷了!罷了!不睡了!” 說著,他扛起釘耙,徑直走出紅草坡,繼續找路前行。這可把孫悟空給樂壞了,笑得美猴王前仰後合。孫悟空笑著說:“這個蠢貨,睜著兩隻大眼睛,連自己人都認不出來!”
好個神通廣大的孫悟空,搖身再次變化,又變回了那隻蟭蟟蟲,輕輕落在豬八戒耳朵後面,緊緊跟著他,不離開他的身體。 豬八戒往深山裡又走了四五里路,只見山坳裡有三塊四四方方、桌面大小的青石頭。
豬八戒把釘耙一放,對著石頭恭恭敬敬地作了個大揖。孫悟空在一旁暗自好笑,心裡想著:“這呆子真是糊塗!石頭又不是人,既不會說話,也不會回禮,你對著它作揖幹嘛,這不是白忙活嗎?”
原來,這呆子把這三塊石頭當成了唐僧、沙僧和孫悟空,正對著它們演練回去怎麼回話呢。只聽豬八戒自言自語道:“我這回去,要是師父問有沒有妖怪,我就說有妖怪。他要是問這是什麼山,我要是說山是泥捏的、土做的、錫打的、銅鑄的、面蒸的、紙糊的、筆畫的,他們肯定會覺得我傻透了,要是這麼說,那就更顯得我呆頭呆腦了。
我就只說是石頭山。他要是問什麼洞,我也只說是石頭洞。他問是什麼門,我就說是釘了釘子的鐵葉門。他問洞裡面有多深,我就說進去有三層。
要是他再仔細追問,問門上有多少釘子,我就說老豬我當時心慌,沒記清楚。就在這兒編造好了,回去哄那弼馬溫去!”
豬八戒編造好謊言後,拖著釘耙,沿著原路往回走。可他哪裡知道,孫悟空在他耳朵後面,把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孫悟空見他往回走,立刻振動雙翅,提前回到師父那裡,變回原本的模樣。 唐僧見孫悟空回來,問道:“悟空,你回來了,悟能怎麼還不見回來?”孫悟空笑著回答:“他正在那邊編謊話呢,馬上就回來了。”
唐僧說:“他那兩隻耳朵耷拉下來都快蓋住眼睛了,一看就是個憨厚老實的人。他能編出什麼謊話?肯定又是你瞎編些鬼話來誣陷他。”孫悟空說:“師父,您總是這麼袒護他。我說的可都是有根有據的。”接著,孫悟空就把豬八戒鑽進草叢裡睡覺,被啄木蟲叮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