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滋味交織在一起。
他一邊急匆匆地趕著路,一邊暗自思忖著,是不是自己在哪個環節出了差錯,以至於不小心惹怒了聖上。
然而與此同時,心底裡又隱隱升起一絲期待,盼望著聖上此番召見並非因為自己的過失,而是忽然間記起了那江南選樂師之事。
於是,李公公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但同時也極力剋制著自己,努力讓自己看上去鎮定自若、從容不迫。
要知道,在皇帝面前稍有不慎,哪怕只是露出一絲一毫的慌亂之態,都有可能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更何況,他深知自己在皇帝跟前可算不上什麼得寵的紅人。
,!
終於,李公公來到了御書房門外。
他先是停下腳步,稍稍喘了幾口氣,然後伸手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冠,接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那顆因緊張而狂跳不已的心。
待心情稍微平靜一些之後,李公公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在緊閉的房門上輕輕敲了幾下,並輕聲說道:“奴才李德福奉旨見駕。”
話音剛落,只聽見屋內傳來一聲低沉而略帶威嚴的回應:“進來。”
吱呀一聲輕響,那扇緊閉的硃紅色大門被緩緩推開,李公公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
他剛一進門,便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地,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抬眼望去,只見皇帝正穩穩當當地端坐在那張寬大而華麗的書桌之後。
書桌上凌亂地散落著好幾份尚未批完的奏摺,彷彿一座小山一般堆積在那裡。
皇帝全神貫注地埋頭於案牘之間,右手緊緊握著一支毛筆,不停地揮動著,顯然是在忙碌地處理著那些繁瑣而惱人的事務。
李公公深知此時的皇帝正忙於政務,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他小心翼翼地跪著,連呼吸都儘量放得極輕,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弄出點聲響,打擾到皇帝陛下。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整個房間裡除了偶爾傳來的輕微紙筆摩擦之聲外,竟是一片死寂。
不知過去了多久,終於,嘉靖皇帝像是完成了一項艱鉅的任務般,輕輕放下了手中緊握多時的毛筆。
然後,他微微伸展了一下雙臂,活動了幾下略顯僵硬的肩膀和手腕,這才將目光投向一直跪在下方的李公公,不緊不慢地開口問道:“李德福啊,朕還記得前些日子派你前往江南去選拔樂師之事,不知現如今那些樂師情況如何啦?”
李公公一聽這話,心裡頭懸著的那塊大石頭總算是稍稍落下來一些,他趕忙恭恭敬敬地將自己今日四處打聽詢問而來的所有情況,事無鉅細、一五一十地向皇上做了稟報。
一邊說著,李公公一邊暗自抹了把額頭上沁出的冷汗,心裡面不禁有些後怕和慶幸起來。
得虧今兒個早上有人好心好意地提醒了他一句,叫他趕緊去把相關的情況都給摸清楚弄明白嘍,要不然啊,就憑他這般稀裡糊塗地前來面聖,恐怕今日這顆腦袋可就得跟脖子分家咯。
嘉靖皇帝聽完李公公的稟報之後,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從他臉上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來看,似乎對於李公公此番的應對措施還算得上是比較滿意的。
只見嘉靖皇帝沉默不語,低著頭像是在思考些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樣,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道:“朕近些日子以來一直都在忙著處理國家大事,以至於把這件事情都給忘到腦後頭去啦。不過呢,這樂師的選拔和培訓工作應該還是在照常進行當中吧?難道說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你就沒能夠從中發現哪怕一個能讓你覺得眼前突然一亮的人麼?”
聽到皇上這麼問,李公公立馬滿臉堆笑,露出一副討好獻媚的神情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聖上的話,奴才這次倒還真就發現了一位相當出色的樂師吶!”
“哦?是嗎?快給朕仔細說說看!”嘉靖皇帝頓時來了興趣,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李公公忙不迭地應聲道:“啟奏陛下,這位女子乃是原來教坊司那位大名鼎鼎的大樂師肖鸞的嫡親孫女,名叫肖瑾兒。”
“肖鸞?是不是教坊司肖欣的父親?”嘉靖帝微微眯起雙眸,若有所思地開口詢問道。
“哎呀,聖上好記性,正是此人吶!”李德福趕忙滿臉諂媚地笑著回答,那笑容彷彿能擠出蜜來一般。
“朕記得這肖欣和他娘子自從離開宮廷之後,就如同人間蒸發般沒了任何音訊。原以為他們早已返回江南老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