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族規這件事情乍一聽還挺合理,畢竟入鄉隨俗,族規也是一個群體文化的體現。只不過節目組原定的拍攝時間是三天,三天時間本來也就只夠學些皮毛,展示展示姚家武學的魅力,如今卻還要花一天時間來學族規,這意義就難說了。
姚家的族規繁多,他們自家弟子說不定都要用個數月時間學完一本,節目組哪怕願意讓他們三天都學族規,也不過是淺嘗輒止,還完全違背了節目原本的定位。
看來姚家也沒多少讓嘉賓們學習姚家武學的誠意啊……
最前方的伸長老已經開始講解,流嵐翻開族規,拿起毛筆,一邊寫,一邊細細思索起來。
伸長老代表了姚家最長一輩的立場,看他剛才敲打姚惗的模樣,姚惗做家主的主要阻礙應該也是他們。
在現代還能用那麼多時間來學自己族規的家族,想也知道有多頑固,要他們自己突破以血緣論的家族傳承觀念幾乎不可能,還需要一點外力催化。
流嵐握著毛筆的手頓挫飛快,沒怎麼過腦子,一頁書就已經抄完。
謝緹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吸引了攝像頭的注意。
飛眼圍著流嵐的頭頂繞了一圈,然後落在了他的桌角上,儼然代替了鎮紙的作用。
這樣被飛眼監視著上課的場景伸長老也是少見,他本是想出言呵斥兩聲,讓流嵐幾人重新集中精神到族規上,卻沒想到這一轉頭,反倒是自己注意力被轉移了。
他騰騰兩步走到流嵐的桌前,健步如飛,完全看不出老人家的樣子。
其他人還以為他因為剛才的事要找流嵐麻煩呢,卻沒想到他竟然蹲身指著流嵐抄的那頁族規道:
“好,好哇!寫得好哇!”
就在其他人正錯愕之時,伸長老又問流嵐:“可否讓老朽再細看看?”
流嵐拿開毛筆,擺手示意:“請隨意。”
伸長老湊著腦袋又多看了幾眼,摸著自己的鬍子,連連驚歎道:“好哇,筆風蒼勁有力,行筆篤定而瀟灑自如,筆尖頓挫有度而不失風格。”
伸長老沖流嵐感嘆著笑了笑,“倒的確是字如其人,個性十足。”
剛才才經歷過伸長老嚴苛對待姚惗的場景,大家都以為他肯定是個很難對付,非常古板的小老頭,乍然聽到他對流嵐的誇獎,大家都反應不過來。
“你這字是跟誰學的?”伸長老問。
“我父親。”
“原來如此。”伸長老點點頭,“書法講究風骨,武學亦然,你的武功應該也是同父親學的?”
“正是。”流嵐頷首道。
伸長老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嘆了一聲,不由道:“我教過的那麼多弟子裡,也就姚惗的字堪與你一比。”
流嵐抬眼看向姚惗,只見他恭謹地低著眸,沒說什麼。
若誇獎都要借別人打壓著誇,那這誇獎也沒什麼意義。
流嵐淺淡地笑了笑,只說了句:“姚家是武學世家,書法不過閒情野趣,武學……總不能輸。”
流嵐這話在別人聽來是在和伸長老禮貌互捧,可在姚惗和伸長老耳裡意思可就不一樣了。
伸長老面上的見獵心喜慢慢褪去,看流嵐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審視。
大概是顧忌著鏡頭,又聽出了流嵐的言外之意,伸長老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虛虛誇獎幾句之後,再次講起族規。
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在枯燥乏味的族規教誨中過去,伸長老講學跟講天書差不多,嘉賓們久違地找回了自己當年上數理課的感覺。
所幸拍節目需要積攢素材,節目組不可能真讓他們在學堂裡乾坐一整天。中午休息過後,眾人拍攝的陣地就轉移到了練武場。
姚家人雖說是和節目組談好了能讓嘉賓們參與弟子的訓練,實際真願意展示出來的乾貨卻沒多少。幸虧有姚惗從中協調,姚家弟子們雖然沒什麼綜藝節目拍攝經驗,能教他們的東西也不多,但配合度都挺高,能保留的素材不少。
但如果三天都這麼東拼西湊也不是那麼回事兒,晚上吃過飯之後,張導單獨把姚惗叫走,估計是又想醞釀些什麼大的。
流嵐本也想跟過去聽聽,卻沒想到剛好接到了一份許將星發來的檔案。
趁著其他人都在閒聊,流嵐低頭掃了眼檔案標題,目光閃了閃。轉頭和小滿打了聲招呼,他獨自回到休息的小院房中。
此時四下無人,流嵐這才開啟檔案,認真檢視裡頭的內容。
等他仔細看完檔案,天已經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