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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裴平津怒火中燒地看著裴新，看著那雙和他母親黎簌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連裡面散發的冷漠和嘲諷都如出一轍。
&esp;&esp;他沉聲道：“我是你爸，管你天經地義。”
&esp;&esp;裴新眸中譏諷意味更濃：“你那麼多兒子還不夠你管嗎？不如再多找幾個女人多生幾個，好好過一把管教兒子的癮。”
&esp;&esp;裴平津威嚴的臉有一瞬間扭曲，指著大門怒吼：“你給我滾出去，滾得越遠越好！”
&esp;&esp;裴新對他的憤怒無動於衷，但打定主意不會如他所願，直接大步朝樓上走去。
&esp;&esp;這棟宅子裡沒有他的房間，於是他隨手推開了一間空客房的門，連燈也沒開，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esp;&esp;這一覺沒有持續太久，從昨晚到現在，裴新的身體足夠睏倦。但他處在混沌裡，被一種巨大的莫名的不安和慌亂砸得手腳冰冷，幾乎立刻就清醒過來。
&esp;&esp;有淺淡的月光透過白色窗簾灑進來，線條凌亂。裴新拿起手機，仍舊沒有李聞虞的訊息。
&esp;&esp;南望巷，學校，遊戲廳都有人在蹲守，這一下午的時間足夠找遍大半個a市，可是李聞虞如同人間蒸發一般，沒有任何痕跡。
&esp;&esp;他或許一直都小看了這個人，裴新平靜的眼睛裡染上一點晦暗的情緒。
&esp;&esp;客房並不大，手機螢幕的亮光都足以點亮一半的空間。裴新在這微弱的光亮中一連抽了兩根菸，猩紅的火點明明滅滅，像野獸在叢林中蟄伏時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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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趙慎文
&esp;&esp;李藤報警後，裴新才知道李聞虞那天早晨回南望巷只待了不到二十分鐘。
&esp;&esp;他什麼都沒有帶走，但留下了一張銀行卡放在奶奶的床頭，裡面有十五萬。
&esp;&esp;從那之後，沒再有人見過他。
&esp;&esp;a市的氣候並不四季分明，一場纏綿幾日的春雨過後，整座城開始快速升溫。路邊殘枯的枝椏飛快地生長蔓延，細細密密地鋪出逐漸明朗的春天。
&esp;&esp;裴新再一次見到李聞虞，是百日誓師那天。
&esp;&esp;一個豔陽天，裴新時隔兩個月以來第一次踏進校門。師生聚集在操場上，大片藍白校服跟天空的顏色融為一體，除此之外，還有色彩斑斕的氣球在空中搖擺飄蕩。
&esp;&esp;大家在上面寫下心願，理想的大學，分數，之後滿懷期待地鬆開手，氣球就慢慢飄到半空，被刺目的陽光透得發白。
&esp;&esp;裴新孤零零站在三樓的走廊上，身後是為了準備月考而從教室裡搬出來的課桌，上面摞著的書頁翻飛，如同白鳥振翅一般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esp;&esp;裴新看了眼空中五顏六色的氣球，風很大，很乾燥，連帶著他漆黑的頭髮一起飄起來。他莫名想起那天在小島上，李聞虞知道要跟他一起出國留學時溼潤的眼睛。
&esp;&esp;沒有期待，沒有開懷，只有難過，只有恐懼。
&esp;&esp;裴新斂了眉目，背過身靠在欄杆上，下意識去摸口袋裡的煙。
&esp;&esp;然而透過綠色玻璃窗，他看見教室裡模糊的人影。側臉線條自然清俊，抿唇的模樣好像有些遲鈍，清瘦的背脊筆直，像在思考什麼。
&esp;&esp;裴新的動作有一瞬間凝滯，眉目間陡然染上懾人的冷光。
&esp;&esp;他大步朝教室門口走去，穿過那道灰綠色的門，整個教室裡塗滿餘暉的霞光。李聞虞坐在窗邊，連頭髮和身上的衣服都鍍上一層耀眼的金黃，似乎有所察覺地抬頭朝教室門口看過來，眼神閃動中，很緩慢地露出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