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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這一刻，他想，就這樣吧，別再跟裴新計較了。
&esp;&esp;如果他也同樣從出生就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裡，有裴平津那樣扭曲無情的父親，冷漠無視他的母親，還有處處危機又錯綜複雜的家族關係，他或許也不會成為比裴新更好的人。
&esp;&esp;秋風蕭瑟，陽光幾乎被繁茂的樹林擋得嚴嚴實實，裴新看著他泛紅的鼻尖，沉默著把外套脫下來搭在他身上。
&esp;&esp;李聞虞沒有拒絕，抬眼跟他對視，聲音很輕，帶著鼻音:“裴新，我也後悔過。”
&esp;&esp;裴新雙手落在他肩膀上，臉上的淚痕尚未乾涸，像不知疲倦地掉眼淚又不會擦乾的小孩子，垂著眼睛遲疑著問:“……什麼？”
&esp;&esp;“後悔曾經沒有堅持把那塊佛牌給你，”李聞虞哽咽著，“也不該讓季賀認識你，那樣，或許你不會受這樣的傷。”
&esp;&esp;裴新立刻說:“這些都不能怪你，是你報警救了我！即使我真的出事，也是我這樣卑劣混蛋的人應得的，你不用自責。”
&esp;&esp;李聞虞幾乎崩潰地閉了下眼睛，有晶瑩的淚珠滑下來，裴新不知所措，遲鈍慌忙地用袖子去擦，卻忽然聽見李聞虞帶著哭腔的聲音:“裴新，你這麼卑鄙混蛋，可我卻喜歡你。”
&esp;&esp;裴新的動作瞬間僵直了，幾乎以為面前是自己的幻覺，可是李聞虞的琉璃般的眼睛、眼淚卻那麼真切，他顫抖著問:“……你說什麼？”
&esp;&esp;李聞虞麻木地掉著眼淚:“偷來的，搶來的，都是不可能長久的。可是這次，是我自己願意的。”
&esp;&esp;裴新整個人陷入徹底的不可置信的恍惚中，只剩心臟孤獨猛烈地跳動著，緊接著緊緊抱住了他。
&esp;&esp;裴新
&esp;&esp;槐雲嶼的天色暗得那麼早，李聞虞回到小洋樓時手心都沁了一層汗，因為裴新怎麼都不肯鬆開他手，還攥得嚴絲合縫。
&esp;&esp;從墓園出來路過花店時，裴新買了一束很鮮活漂亮的洋桔梗，洋桔梗本身是無香型的花，但不知是不是老闆撒了香水，李聞虞抱在懷裡時能聞見溼潤清淡的香味。
&esp;&esp;他拆開白色包裝紙把花養在花瓶裡，之後擺在客廳的窗臺邊。裴新幫他剪掉多餘的花葉，現在又在他旁邊看著他，幾乎寸步不離。
&esp;&esp;李聞虞有點不自然地撥了兩下花瓣，轉身說:“我們做飯吧，晚上你想吃什麼嗎？”
&esp;&esp;裴新又小心翼翼試圖牽他的手，但被他習慣性拂衣襬的動作避開了，但裴新也不失落，懶洋洋扯著唇角說:“我來做，小虞哥你陪陪我就好了。”
&esp;&esp;李聞虞並不是有意避開他，但現在也不太好意思主動再去牽他，點了點頭說:“好，我陪你。”
&esp;&esp;廚房開了燈，他剛把圍裙拿起來，裴新的腦袋就配合著低下來了，李聞虞幫他戴上，然後繞到他身後繫了個蝴蝶結。
&esp;&esp;裴新先洗了冰箱裡的葡萄，用玻璃碗裝好:“先吃點水果吧，好嗎？”
&esp;&esp;李聞虞本意是想幫忙的，但裴新經過兩個月的時間做飯的技術顯然爐火純青，他幾乎插不上手，只好默默在旁邊吃了幾顆葡萄。
&esp;&esp;廚房裡是嘩嘩的水流聲，客廳裡的電視機開著，有球賽的聲音傳進來，等他們吃完飯，島上又下起淅淅瀝瀝的雨。
&esp;&esp;花園裡枝枝蔓蔓的草木一到雨天就暈染開，連綿纏繞，如同成片的綠色煙霧。
&esp;&esp;李聞虞倒了熱水給裴新吃了藥，之後在旁邊處理工作，只留了兩盞壁燈。工作群裡熱火朝天，夏曉稀還單獨連發了幾條語音過來。
&esp;&esp;李聞虞一邊敲著鍵盤一邊隨手點開。
&esp;&esp;夏曉稀的聲音拖得長長的，充滿著嬌氣幽怨的意味:“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esp;&esp;“這方案都改了那麼多遍為什麼還不滿意，這不是純挑刺啊——”
&esp;&esp;“秋天空氣也太乾燥了，我覺得我連頭髮面板都變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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