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墨淵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我看你至少有五分顏色,再說愛一個人,又怎是因她的容貌呢。”
常雲昇說話不動聽,但我相信他是真誠的。那雙久經沙場的眼,偏透出孩童般的天真純澈,好像這一刻,他就是一個不會撒謊,認認真真回答大人問題的小孩。
我看了他一眼,忍住了想笑的衝動。常雲昇又對我說,讓我開一些藥給蘭心堂,他把自己扎得太狠了,一身都疼,上朝的時候,連聖上都看出來了。
蘭心堂看著柔弱,卻還真是有勇氣,估計就算 把自己紮成篩子,他也是毫不猶豫的。我現在開始懷疑,他有自虐傾向了。我說道:“開什麼藥,那是他自找的,我這兒也不是什麼藥都有。”
常雲昇又笑道:“墨淵,不如還是你去給阮姑娘扎銀針吧,你們也很有話聊呢。”
我才不想去呢,我與常雲昇對視,我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聽好了,我和阮姑娘沒什麼可聊的。再說蘭心堂又摳門得很,別人家請我去看病,總得表示表示,他倒好,不懂行情的哦。”
常雲昇有些尷尬地笑了,說道:“墨淵,那是他以為,憑我們的交情,他若是給你錢財,便是拿我當了外人,你既如此說,我替他賠不是,我來替他給。”
我揮一揮手,其實也不是這個原因,我只是不喜歡蘭府那陰沉沉的氛圍,也不大喜歡蘭心堂。蘭心堂偏寵小妾的做法,讓我不悅。
常雲昇卻為他們的愛情而感動,還覺得我也應當感動一把。在我們的圈子裡,妻是妻,妾是妾,這得分明白啊。一個男人,為了妾連命都不要,怪不得蘭府的名聲都不怎麼樣。
常雲昇又整不會了。他說道:“墨淵,咱們別說別人了,咱們說說自己的事吧。”
他終於有一點開竅了,他要再說蘭心堂,我真的要抬腿走人了。
阮玉琴的病反正是治不了,我也把扎針的技巧教給蘭心堂了,相信以他對阮玉琴的痴迷程度,假以時日,說不定還能創造奇蹟。
我站了起來,笑道:“將軍,我們的事,有什麼事?”在常雲昇心中,我是重要的,但有多重要呢?會像蘭心堂那樣,為了一個阮玉琴,天塌下來都不顧嗎?我覺得常雲昇不是那樣的人。我不由得淡淡一笑。
常雲昇說道:“聽說你二姐要成親了,還是和陳王的三公子?”
我嗯了一聲,他還是不知道主題啊。我說道:“陳東城也算有才貌的人,家世也好,對二姐還特別上心,非她不娶。才見過兩次面,便要成親了。”
常雲昇說道:“墨淵,再等一等,我就娶你。”
他要娶我的話,也說了好幾次了。但我寧願一次也沒有聽到過,八抬大轎就直接落到我家大門口。我知道還不是時候,但什麼時候,才是時候呢?皇帝不願意他娶我,只是沒有明說罷了,還說什麼我們八字相剋,最好晚婚,以免有災禍。
常雲昇又說道:“我給你一樣東西。”
我懶懶地看著他,他從袖子裡取出來一把梳子,是一把新月形的玉梳。我笑道:“這梳子倒是做工精美。”他說道:“我見你髮質有些幹,我詢問了管家夫人,說是用玉梳有好處,還有皂角,桂花油,都不錯的。”
我含笑收下了玉梳,我自己倒還沒有察覺的事,他卻發現了。這一刻,我恨不得馬上嫁給他。其實他和蘭心堂走得近也沒什麼不好,他只要認定了我就是了。
阿英和陳宣麗回來時,我和常雲昇有說有笑地飲茶,阿英對陳宣麗說道:“將軍原來不愛飲茶的,只有和月小姐在一起,他才能坐這麼久。”
我害羞地笑了。
我和陳宣麗想要離去時,阿英已經約了陳宣麗下次見面。常雲昇感慨道:“這便是一見如故了。”
常雲昇要我將秦有時的冊子留下,我說道有什麼可留下的,又沒有別的話。常雲昇說道:“你看,秦兄在這頁的下面寫了,想墨淵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常雲昇又翻了一頁,說道:“這一頁,他寫了一句,將軍,我想你了。”
是的,秦有時將每一個人都問候到了,卻唯獨沒有提到一個人的名字,南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