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好了,月曉娟早上醒得晚,近午到黃昏,由月曉嬋陪著,我吃過晚飯,就去和月曉娟說說話,我們輪流著來。
月曉嬋每天起得很早,她是對製作胭脂,香粉著了迷,一早就收集荷葉上的露水,採花瓣,還問我要了幾味藥材加在裡面。我倒也起得早,起來看看書,端姨娘的書房,還有好些書,我都沒有讀過。
到了黃昏之時,我就去月曉娟那兒。月曉嬋也便走了,我看著月曉娟,問她現在到底怎樣。月曉娟整個人瘦了,氣息也全然不同了,她說道:“也不怎麼樣,就只是覺得沒意思。”
我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指,月曉娟又嘆道:“我現在發現,還是秋秋幸福,不用嫁人,有全世界最疼愛她的娘。而我,爹不疼娘不愛也就罷了,卻還不能愛自己愛的人,也不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月曉娟這副頹廢的模樣,真讓人心疼。說不了幾句話,她便又說累了。她再次躺下,轉過身去,我知道她沒有睡,但是她不說話了,她好像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失去了所有的熱情。
我想告訴她一些新鮮的事,我只管笑著,對她說道:“池子裡荷花開了,曉嬋採了荷花瓣,做了一種新奇的胭脂呢。”
月曉娟沒有回應,我又說道:“京城裡現在時興的是一種來自江南的紗料呢,薄得很,套在外衣上,都說好看。不如咱們也試一試?”
月曉娟還是沒有回應,我又說道:“秦有時來信了,說雲水窩夏天多雨,屋子裡都生出蘑菇來了。上次他還採來燉了一鍋湯,你猜怎麼著,他中毒了,但是他一點兒也不慌,他早就備好了解毒的藥呢......”
我自說自畫,聲音輕輕的,從黃昏,一直講到月色映窗。我知道月曉娟在聽,而且聽得很認真。
月老夫人有一句話說得對,我不準備拿月曉娟當一個病人,她只是心情不好而已,那我就多多地和她說話,總有一句,能讓她歡喜起來。這兩日,也不再給月曉娟開藥方了,至於飯菜,她愛吃多少便是多少,都隨她的意。
二夫人因為月曉娟的事,又被二老爺埋怨,二夫人也是委屈得不行。二老爺一來便是,人家如夢能嫁皇子,你看看你生的女兒,一個只會摘花弄草,不知搗騰啥玩意兒,一個只會和麵做點心,跟個下人差不多,略約束她一下,倒是氣性大呢,要死不活的了。
二老爺便愈寵愛秀姨娘了,原來母憑子貴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