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枝一愣,見張嘉禮如此直白說出此事,急忙轉眼望向周遭。
見人群並未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這才鬆了口氣。
也是,南禮月星城百姓們對於張嘉禮的信任早已銘刻於心,赴個宴又如何,絲毫動搖不了他的形象。
蕭航聽著張嘉禮所言,眼瞳猛顫,愣在原地。
張嘉禮見他如此,有些不忍,“若蕭公子心存疑慮,在下——”
張嘉禮話音未落,便被蕭航打斷,“張大人不必再說,草民知曉了。”
他退後兩步,俯身向著張嘉禮作揖,“蕭航今日必死無疑,臨死前,只求張大人替草民找到真兇。”
語罷,他雙手緊握著長劍,慢慢屈膝跪地,挺直腰板,朝著褚圖的方向,雙手奉上手中的利刃。
蕭航抬頭直視著前方,神色淡然,語氣堅定,“草民蕭航,誤會三殿下,罪不可赦,這項上人頭,今日交由三殿下處置。”
褚圖冷眼凝著跪在腳下的蕭航,“倒不是個貪生怕死之輩。”
“蕭航從不畏懼生死。”他微低頭顱,語氣噙著縷歉意,“今日之事,是草民愚鈍,不該妄加揣測。”
張嘉禮素袍倏動,站立於光影之下,微俯下身,唇畔輕張,似要說些什麼。
褚圖自然知曉他又想替人求情,唇角漾著冷笑,撫了撫肩上的貂毛,居高臨下斜睨著他,
“張大人,你最明瞭大儲律例,汙衊皇族、刺殺皇子之罪你可知如何懲處?”
張嘉禮微怔,默了默,輕啟朱唇,“殺無赦。”
“既知如此,你還要再勸麼?”褚圖眼眸冷厲,凝著張嘉禮滿是桀驁。
沈稚枝簡直是要抓狂了,內心充滿了矛盾和焦慮。
張嘉禮替百姓伸冤之時,最常用的便是大儲律例之法將那些達官貴人壓得死死的,若他今日替蕭航求情,豈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今日這情,他是定不可能求下的。
沈稚枝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張嘉禮默下,垂眼,“三殿下可否暫且留他一命?待查到真兇,讓蕭公子知曉殺父仇人是誰,再將其就地正法?”
“我、不、願。”褚圖咬著牙,每一個字都說得無比清晰,帶著無盡的冷意和堅決,沒有絲毫讓步的餘地。
眼見褚圖便要將蕭航手中的利劍拿起,沈稚枝急忙躥過去,死死拽住褚圖的袍角。
“三殿下,蕭公子其孝心令人動容,若非受歹人混淆視聽,他如何能執劍行刺三殿下?請三殿下看在他受失父之痛的份上,原諒他吧。”
天殺的!這蕭航若是出了什麼事,故事線不就又崩了?
張嘉禮身邊已缺了個血遼了,這蕭航定要讓張嘉禮收入麾下,不能再出差錯了。
更何況,褚圖若真的當街殺人,即便有理有據,也能夠讓南禮月星城的百姓們見識他那殘暴本性,為之聞風喪膽了。
這樣的話他還做什麼陽光大男孩,還降低什麼黑化值啊。
褚圖蹙眉,死盯著沈稚枝,“他當眾刺殺本王,原諒他後,這南禮月星城豈不是人人都可來刺殺本王了?”
不得不說,褚圖此言極對。
若他真就這麼輕易放了蕭航,被有心之人拿來做文章,那這南禮月星城怕是要亂了天了。
沈稚枝有些心虛的攥緊他的袍角,那金線所繡的如意紋被其扯攥的皺巴巴。
倏然,腦中掠過原文中曾撰寫的一事。
她抿唇,語氣盡是試探,“三殿下,既然蕭公子非死不可,可否讓他試鐵釘床?”
此言一出,周遭靜謐。
大儲國有重罪之人,唯有一個方法可令他免除死罪,那便是——
滾鐵釘床。
只是此法實屬殘酷,十有八九之人從鐵釘床下來後,因傷口眾多,活不過第二日。
因此,有些人寧願死,也不願受這罪。
褚圖挑眉,狹長桃花眼覆上星光,“大儲國近年來,還從未有人活著從鐵釘床上下來過,與其受這罪,倒不如一劍來的痛快。”
“蕭公子,你意下如何?”沈稚枝鬆開攥住褚圖衣袍的手,滿是期待凝著蕭航。
換作其他人從鐵釘床下來可能會死,可蕭航身為張嘉禮日後的左膀右臂,她相信他一定會受主角團光環保護。
蕭航愕然盯著沈稚枝,繼而垂眸思慮片刻,堅定道:“為了親眼看到歹人落網,蕭航願一試。”
沈稚枝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