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書房內。
褚時正淺笑著逗著籠中的鸚鵡,月輝透過窗稜灑在他的龍袍之上,給他整個人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姣白光輝,看起來高貴而優雅。
驀然,殿門被人推開,馬公公微俯下身子,緩步走近褚時,低眸道:“皇上,二殿下方才領著一群弓箭手朝漢宮國太子居住的寢宮而去了。”
褚時逗著鸚鵡的手陡然一頓,微側過耳傾聽,“老二這是又怎麼了?”
近幾日這老二倒是跟漢宮國的人槓上了,前幾日剛叫那慕顏公主貞節盡毀,今日又不知要去尋那宮穆澤什麼麻煩。
馬公公微微頷首,畢恭畢敬地彎腰,輕聲說道:“咱家方才去打聽了下,聽說今日那漢宮國太子殿下親自下聘到丞相府,說是要求娶沈三小姐,這才惹來二殿下不快。”
聞言,褚時逗弄鸚鵡的手停住,眼尾一壓,周遭空氣驟然降低,清冷的威壓將馬公公驚了驚。
“呵,那宮穆澤還真是不知死活,老二心儀之人,他也敢肖想?”褚時長腿一邁,朝桌案旁踱步而去。
“皇上放心,奴才方才已差人在寢宮外守著,若二殿下動手,便將他們攔下。”
馬公公連忙緊追其後,低眉道,“只是二殿下今日入宮來勢兇猛,怕是對那宮穆澤心懷殺意,這一國太子若在大儲皇宮內出了事,恐遭漢宮國主不滿。”
褚時若有所思伸出食指在案桌敲擊,眸中的陰沉之意盡顯,“這宮穆澤實在愚鈍,真叫朕頭疼。”
想他那赤兒向來不爭不搶,性子冷淡至極,這世間仿若並未有何物是他所想要的。
好不容易如今來了個沈家庶女,竟能叫他性子變得愈加有人情味,如今他所做之事,更是將百姓們哄的服服帖帖。
眼看著赤兒性子逐漸被她磨的沉穩,即便赤兒不動手,他也定不會讓其遠嫁漢宮國。
“皇上不必擔憂。”
馬公公凝著褚時那煩悶不已的模樣,上前兩步,輕聲道:“二殿下此刻定是氣惱無比,皇上不如一紙婚書,將沈三小姐賜婚二殿下,如此一來不僅能夠讓二殿下與皇上父子之情更加深刻,還能將這求娶之事壓下。”
褚時細細斟酌著馬公公話中之意,眸中的情緒微閃,含笑搖頭,“那老二是朕看著長大的,他的性子朕還能不知嗎?”
馬公公一頭霧水,有些摸不著頭腦,“皇上此言何意?”
“老二可不愚鈍,他自然知道若來此求一道賜婚聖旨容易,可既然他進宮中來並未過來尋朕,那便說明他並不願讓朕插手此事。”褚時墨瞳透著一股低低憂愁,似在無奈。
馬公公抿著唇,也未再言語,思緒回到了幾年前的冬季。
自打柔貴妃逝去,二殿下從未因任何一件事求過皇上,哪怕幼年之時,一些婢女見他不懂如何討好皇上,故意給他吃餿掉的飯菜,甚至在冬日連厚衣裳都不給他。
他第一次見到二殿下,是去尚衣坊路過梅花院時意外看到。
二殿下那會小小隻的,就在那雪花翩飛的寒冬之日,穿著單薄的衣裳,在院中堆起了類似墳頭的雪堆。
那雙鳳眼還倔強凝著院中的梅花,笨拙伸手要去採摘。
因二殿下從不像其他皇子那般每日過來皇上殿中問候,他對二殿下的印象並不深刻,甚至並不認識。
“這是何人?”他只得轉頭,詢問跟在他身後的太監。
那小太監看了眼站在雪中凍的瑟瑟發抖的少年,回道:“那是柔貴妃誕下的二皇子。”
他蹙眉,“既是皇子,為何竟連厚實的衣裳都無,讓他在這寒風天,這般單薄站在雪中?”
那太監默了默,只得低聲附耳過來,“馬公公,這二殿下從不到皇上殿中請安,日後定不受寵,也就無人願意理會他了。”
馬公公這才恍然大悟。
他知曉那是柔貴妃上前最愛的梅花,再算算日子,今日正好是柔貴妃的忌日。
他一時心軟,便過去替二殿下折下了一枝梅,將梅花插在了墳頭,與二殿下一起跪地朝著雪堆叩頭。
過後,他便差人將二殿下院中的奴婢盡數換掉,並將厚衣裳和煤炭送到二殿下院中,還笑著安撫,
“二殿下,這宮中之人皆是狗眼看人低,你當讓自己強大起來,才無人敢欺你。”
他至今都忘不掉,當時二殿下捧著那厚衣裳看他的眼神,喜悅卻夾雜著孤傲,薄唇翕動,似想說什麼,卻遲遲沒說。
當他欲要離開之際,才聽二殿下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