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沈稚枝尚在睡夢中,便被一盆冷水澆醒。
她下意識舔了舔唇,才發現那盆水鹹的要命,忍不住睜眼恨恨道:“不是,你們這還往人傷口上撒鹽的?要不要臉啊?”
蘇嬤嬤冷笑一聲,將手中端起的木盆放置旁側,仰首看來時,渾濁老成的眼透著戾氣,
“呵,昨日沈姑娘怪老奴力氣不夠大,這不,今兒老奴就讓沈姑娘嚐嚐這傷口撒鹽的滋味,沈姑娘可要撐住了。”
沈稚枝稍稍活動了下手腕,朝她吐了口唾沫,“那就麻煩蘇嬤嬤今日力氣大些了,可別像昨日似的,搞得我不疼不癢的,沒意思。”
蘇嬤嬤本就被這迎面而來的唾沫噴得發愣,如今見沈稚枝還這般挑釁她,氣得立刻拾起昨日的銀針,惡狠狠朝她的腹部刺去。
蘇嬤嬤的眉眼劃過危險至極的精光,“你那暗衛膽敢在宮道那般打我,今兒我就將他那一腳盡數還給你!”
沈稚枝感受著這撓癢癢似的快感,捧場的哀嚎了幾聲,雖然感受不到疼痛,但是蘇嬤嬤那用力到扭曲的面容還是讓她打了個冷顫。
好在她開了點掛,不然換作深閨中的女子,怕是早就難以受此折磨,痛得暈眩過去了吧?
沈稚枝在言語上又調侃了蘇嬤嬤幾句,那蘇嬤嬤被氣得險些吐血,卻又拿她毫無辦法。
這沈稚枝就像用銅身鐵臂做的一般,任憑她如何扎都一聲不吭,自己甚至於將鹽水都潑她身上了,竟也換不來她絲毫慘叫。
分明面色已因失血過多慘白,卻不皺一點眉頭,這沈稚枝當真皮厚,半點疼痛都感受不到麼?
比起蘇嬤嬤的惱怒,沈稚枝這邊已經無聊到發睏想找丫蛋嘮嘮嗑了。
感受到神識中似乎沒有丫蛋的動靜,她有些納悶,忙在心底喚它:【丫蛋?丫蛋?】
神識中還在昏迷的丫蛋迷迷糊糊聽到沈稚枝的叫喚聲悠悠轉醒。
【宿主?我在。】它撓著腦袋,電流聲還夾雜著迷糊之意。
沈稚枝有些詫異,【你怎麼了?怎麼像剛睡醒似的?】
這丫蛋向來都是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雞早,就算有時候要休眠維護一下,也用不了太長時間。
絕對不會像今天這樣,竟然讓她叫它起床。
【啊,對,宿主,昨天你怎麼突然……】
丫蛋靈光一閃,腦中似想到了什麼欲要脫口而出,可僅一瞬,話語便凝結於舌尖。
它驚恐的發現,它竟然忘記自己方才想言說的是什麼。
身為最智慧的機器人,它的記憶力那可是頂尖標配,能夠記錄這世間所有事情,可它就偏偏忘記了昨夜臨睡之前的事。
想到它竟會出現記憶空缺,猛地從地上站起,慌亂到來回踱步。
沈稚枝等了半晌沒等到丫蛋的聲音,卻聽到它急促不安的腳步聲,也嚇得不輕,急忙問道:
【昨天怎麼了?】
丫蛋有些驚慌無措,【宿主,我好像忘記臨睡之前,我們聊過什麼了。】
不瞭解的沈稚枝有些無奈的擺了擺手,“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嘛,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嘛?”
【可是身為系統,絕對不會無故發睏的。】丫蛋立刻出聲辯駁,【而且,就算發睏,也不可能斷片啊。】
丫蛋鮮少有這麼認真的時候,這一本正經的態度讓沈稚枝不由正了正神色。
遲疑一陣,她才小心翼翼開口:【那會不會是你出現bUG,需要維修了?】
丫蛋聞言,仍舊心存疑慮,可想了半天卻又想不通,只得嘆氣點頭,【看來我是該重新檢驗一下,避免真的出現bUG。】
……
而這頭,褚仇赤攜著蕭翎奔赴皇宮的每一個角落。
在皇宮內不知疲倦地搜尋了許久,直至正午,沈稚枝仍舊如人間蒸發般,毫無蹤跡。
褚仇赤垂下眉眼,胸腔像被大石壓住,喘不過氣,心中對於她安危的擔憂如潮水般湧來。
“沈稚枝,你在哪裡......”
他低聲呼喚,聲音被壓抑得如同深淵中的迴音,然而回應他的只有沉默與桂花樹的微微搖曳。
蕭翎見自家殿下跟失了魂似的,不禁有些擔憂,忙輕聲勸慰,“二殿下,莫要太著急了,沈三小姐定會平安無事的。”
說著說著,他自己都有些失去底氣的垂下眼。
這皇宮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任何人進來這宮中都得被剝去一層皮。